苏立臣抹了把脸,茫然地盯着手心的鲜血,想死的心都有了。
虞灯看他这样忍俊不禁,拍拍他的肩膀:“坚强点。”
苏立臣:“……”
回过神马不停蹄地使了避尘决,那张脸才重新干干净净,只是他总是觉得脸没洗干净,脸上还有那股难闻的味道。
不过他现在倒是顾不上脸上还有没有味道了,谢凌衣那一下无疑是惹了这人不人,树不树的鬼东西,细长的枝丫瞬间变粗,藏在昏暗里的花朵也在疯狂的摇摆,发出凄厉的嘶吼。
更多的枝蔓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伸来,虞灯学着谢凌衣想要斩断那不依不饶的枝丫,一剑下去,竟然只是割掉一层树皮,她忍不住皱眉,这东西可不像之前那般好对付。
她只能咬牙又砍了几次,这下才彻底砍掉一截枝蔓,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外一根枝蔓已经悄无声息地凑到她的面前,枝丫上的花瓣重重叠叠的绽放,露出丑陋的“花蕊”。
凑近他的肩膀,花心里的人头立刻张大嘴巴,浑浊的眼珠恶狠狠的瞪着他,似乎想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虞灯感到身后一凉,没有多做犹豫,十分信任她的直觉,矮身躲过,张大的嘴巴又重重合上,响起一道令人牙酸的奇怪声音。
她下腰,手掌撑地,凌空翻滚,直接绕到它的身后,然后眼睛都不眨地反手提剑刺穿头骨。
那东西嘴巴大张,发出痛苦的哀嚎,虞灯嫌吵,又补了一剑,这下它想叫都叫不出声了,
解决完这边,虞灯才能分出心神关照另外几人,谢凌衣那边倒是不用她多加费心,他不仅早就解决攻击自己的枝蔓,还有空去救那两个被枝蔓卷住的人。
苏立臣和洛无言被柔软又坚韧的枝蔓死死地缠绕住,动弹都动不了。
他们的靠近肩膀的位置的枝蔓还开着大朵大朵的花,这花的形状酷似芍药,却极为危险。
花瓣一点一点地绽放,凌空出现一颗颗人头,他算是总算明白之前虞灯的感受了,之前光听描述还没办法身临其境,如今倒是实际地体验一把。
苏立臣同花心里的人头面面相觑,犹豫片刻,他试探着和它打招呼。
“李玄师兄。”他故作镇定的道。
那东西早就没了神智,哪能真的回应他,只是迫不及待地冲他们张大了嘴巴。
洛无言的情况也不遑多让,枝蔓上三四个人头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他分而食之。
他脑子疯狂转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救自己出苦海,然而最后都一无所获。
他心跳到嗓子眼,不敢相信他今日就要葬身这鬼东西的腹中,对了,他甚至还没有腹部,只有头。
洛无言死死咬住干裂的嘴唇,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的死亡。
一道凛冽的剑光闪了他的眼睛,是不远处提着剑的谢凌衣。
他面上一喜,总算有了生的希望,他放开喉咙想要求救,却有发现这人离他还有段距离,等他过来,是不是他早就遭难?
“低头。”谢凌衣冷静地冲他们说道,声量不大,却稳稳地传入他和苏立臣的耳朵里。
生死攸关之际,他们几乎是一瞬间就意会到他的意思。
谢凌衣将灵力灌入到两把剑中,压低身子,将天问和泰阿向着他们丢过来。
两把长剑刺破黑暗,裹挟着风声,直奔他们而来,两人纷纷想尽办法低头。
锋利的剑身途径两人的肩侧,切瓜砍菜一般直接将枝蔓上生长的藤蔓铲除。
几颗头骨纷纷坠地,枝丫吃痛,迫不得已将他们松开。
苏立臣和洛无言猝不及防落地,还是虞灯眼疾手快的施以援手,才让他们没摔得狼狈。
谢凌衣飞身脚尖踩上染血的两把剑,两侧鬓发被凌厉的吹起,勾勒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容,淡蓝色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处于风暴中心的他依旧神色寡淡。
人木已然意识到这里面谁才是最难解决的人,果断放弃进攻他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铺天盖地的枝蔓围绕在他的身侧,几乎要将他淹没。
洛无言一只手揉捏着酸疼的手臂外侧,一边神色担忧:“李师兄,他……我们要不要帮忙。”
这话自然不用他说,虞灯早就面色凝重地盯着谢凌衣的背影,狂风吹起她的乌发,露出姣好的美人尖。
“先不用。”她低声说道。
要真是贸然上前,别又出事,还得麻烦谢凌衣来救他们。
虞灯猜得没错,谢凌衣自有打算。
他咬破指尖,双手结印,两掌相贴,骨骼清晰的食指勾缠。
谢凌衣的身后凌空现出数不尽用灵力幻化而成的长剑,剑鸣声刺耳,蓄势待发。
他松开手,完成结印的最后一个步骤。
那数以万计的长剑立刻织成天罗地网,扑向那棵大树,轻而易举斩断张牙舞爪的枝丫。
四处皆是掉落的枝丫和躲也躲不开的血雾,虞灯立刻抬手,用衣袖勉强遮住一二。
在这铺天盖地的血腥味中,谢凌衣早有准备的撑起一把素色的油纸伞,闲庭信步走在其中。
人头簌簌而落,从各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砸过来。
虞灯略显慌乱地躲避着它,薄薄的伞面轻易地挡住外面一切乌烟瘴气。
她一愣,伞柄轻轻抬起,看见了一张极为俊俏的脸蛋,他神色如常,身上月白色的衣袍依旧不染纤尘。
是谢凌衣。
虞灯松了口气,刚想说话,旁边的洛无言就跟着挤进伞面之中,还不好意思的对着他道谢:“多谢李师兄出手相救,好厉害的身手。”
谢凌衣不咸不淡的“嗯”了声,不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