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十多岁、颔下黑须、穿着青绸袍子的男子走到卓不浪跟前,冷声问道:“敢问兄台,手中的布袋从何而来?”
卓不浪瞅瞅四周,笑着道:“这里……不是米店吗?”
“本来是,但今天却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谈买卖的人。”
“谈什么买卖?”
“贵店打算就这样招呼上门的主顾吗?”
“本来不是,但今天却是。”
“这世事倒也奇怪。昨夜我备好水酒,邀一位不请自来的朋友喝酒,这位朋友却不领情,结果中了他人暗箭……”卓不浪将布袋递到青袍男子面前,接着道,“今日我好意替这位素昧平生的朋友送还遗物,却要站在这里说话,连杯水也没有……”
青袍男子接过布袋,脸微有些难堪。卓不浪一番调侃揭破了他的心思,连日来他听闻城中有陌生人四处打问五年前陆家庄的案子,便命人暗中查探陌生人的来历,这暗查之人正是昨夜的黑衣人。
既已被揭破,青袍男子索性直截了当问道:“兄台此来张掖,是为五年前陆家庄陆纲父子之死?”
“自然不是为扬州糯米而来。”卓不浪见青袍男子眼中敌意褪去大半,看来他所料不差,青袍男子对五年前陆家庄一事也非常在意,而且他知道凶手是谁,从他身上定能查出些眉目。
“你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却不知道你是谁。”青袍男子道。
“你知道敌人是谁,我却不知道凶手是谁。”卓不浪道。
“看来,你今日是来谈买卖的。”
“我已说过,我是来谈买卖的。”
“是我们缺了礼数,请兄台堂中说话。”青袍男子将卓不浪引进堂屋。堂中几案桌榻全是乌漆花梨木,雕饰着桃花云纹,十分古朴。使女端上两盏茶,堂中仅青袍男子和卓不浪两人。
青袍男子道:“在下冯道伏,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卓不浪喝口茶,笑道:“无名小辈,不劳冯店主记挂。”
冯道伏略一愣,道:“小店做买卖向来钱货两清。不知兄台想要买什么?”
“一个真相。”
“五年前陆纲父子之死的真相?”
“没错。不知道冯店主有没有货?”
“不知道兄台出什么价?”
“不知道冯店主要什么价?”
“一个人!”
“死人?”
“活人!”
“什么人?”
“凶手!”
“店主知道凶手?”
冯道伏没有说话,缓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既然店主知道凶手,何以还要假手在下?”
“小店做买卖的规矩,只问钱货,不问来路。我不问你的事,自然也不会说我的事。”
“那么,货样呢?”
“兄台要接下这买卖?”
“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卓不浪摩挲着手杖道。
冯道伏思忖片刻,道:“陆纲父子的命案,疑点有二,其一便是不流血的伤口。人道是邪祟作怪,其实不过是用了把特别的刀……封血裂刃,兄台可听过此刀?”
卓不浪并未答言,端着茶盏细品起来。
“没听过也不奇怪,他们行事极隐秘,江湖中鲜有耳闻。据说封血裂刃由三片极薄的刀刃压铸而成,刀刃间镶入蕈木。杀人时只要刀够快,蕈木抹过伤口便能遇血封血。”
冯道伏深吸口气,又接着道,“这就是不血的秘密,说起来也不过如此。可铸此封血裂刃,又岂是说起来这般容易。听说他们也只铸成五把。”
卓不浪直盯着手杖,脑中细细琢磨冯道伏说的每一个字。
“兄台对货样满意?”冯道伏问道。
“店主要的凶手是谁?”
“禾列药铺的掌柜卢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