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希尔科顿时激动得疯狂的挣扎身体想要动弹，但体内的毒素已让他四肢失去掌控，他愤怒的挣扎，显得是如此的徒劳无力。

“矿洞公会瓦解，领头人死了两个，范德尔带着残存的工人去了黑巷，想要在那里，给众多的底城平民谋得一条生路，希尔科，你一无所有了。”

医生弹了弹指尖的污水，慢慢站起身，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男子。

你！一无所有了！

“呵呵，哈哈哈哈……”希尔科大笑出声，笑得颤抖流泪，笑得咳出一口口黑色的血沫。

凄惨，孤独，绝望，笼罩了这个曾经信心满满的青年人。

小男孩儿背着手垫着脚走过来，湛蓝的眸子盯着大笑流泪的青年。

“喂，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儿，你不会就因为他的几句话放弃自己吧！”

李维斯伸出小短腿踢了踢希尔科的手臂。

凄厉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希尔科整张脸僵住，神情落寞极了，钻心剧痛的左眼，用力地睁开，像是在反抗这该死的命运，眼角混合着黑色的血泪。

他沙哑的说：“很抱歉，我不能带你去希望屋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这个抠门吝啬的医生，是不会免费帮我治疗的。”

医生背着手站在一旁默默无声，反光的镜片，看不清他的眼神，神态安静的打量着一大一小。

李维斯抿着嘴表情严肃，希尔科是他唯一认识的人，李维斯还指望通过这个人来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无法想象如此幼小的自己，孤身一人会过得多么的艰难。

脏兮兮的小手从裤兜里摸出两枚金币，按照底城的形容，这玩意儿叫做金轮，还有次一点的货币银轮，或者中心方形镂空的铜币。

又弯下腰把希尔科衣兜里的钱包掏出来，取出里面剩下的三枚金轮。

李维斯双手捧着五枚金轮，走到医生面前，湛蓝的大眼睛眨巴两下，吸吸鼻子说：“够不够，还差多少？”

“差很多。”医生平静的回答。

李维斯愣了愣神，脏兮兮的手捧着金轮，仰头望着医生，“哪里能赚钱，我去打工。”

医生说：“底城其余的工坊，不会雇佣你这么小的童工。”

其余？

李维斯咧嘴浮现笑容，“那你这里收不收？嗯，我会洗衣服扫地，还会做饭什么的，要是你病得跟希尔科一样动弹不了，我也可以扛着你去找医生。”

你好，这里是医生，我们需要医生救助。

“收。”医生干瘦的长脸轻轻抽搐一下，点点头吐出一个字。

“我还可以……啊？”李维斯愣住，没想到医生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还准备撒谎说会点别的本事来着。

躺在地上的希尔科，对于这种结果也是明显的一愣神，像是猜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希尔科的眼神再度变得如毒蛇一般，盯着医生的脸，冷冷的说：“小子，我们离开这儿，不要再求他。”

李维斯惊讶了一瞬，走回来蹲在希尔科脑袋旁边，低头凑近悄咪咪的问：“为啥，别的医生可能没这么好说话，你病得这么严重，我们不能再拖了。”

希尔科望着男孩儿湛蓝的眼眸，那双眼睛仿佛干净清澈的蔚蓝天空，给人的感觉，充满了希望的生机。

这是在底城人身上绝对看不到的一种气质。

希尔科当然不想死，他完全可以无视男孩儿身上看不见的危机，但他更讨厌背叛，这个孩子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伸出援手救了他的命，他不允许自己为了卑贱的活着，而去无视孩子会面临的危险。

希尔科小声回答说：“你的身上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潜质，他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轻易的答应帮忙，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们不能为此冒险，这不值得。”

“不，这很值得！”李维斯板着脸说，“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希尔科。”

还想继续劝解争论的希尔科，一下子呆住。

远方笼罩底城的雾霾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儿啼鸣。

希尔科愣愣地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医生也跟着转头眺望。

李维斯站起身来，下意识回头。

一阵微风拂面而来，水晶屋上空笼罩的大片浓厚灰霾，被一股强烈的大风吹散。

高处的繁华城邦清晰可见，更远处的湛蓝天空，白云，一艘艘蒸气飞艇疾驰而过。

李维斯张开双臂拥抱微风，不由得哈哈的笑出声来。

几只羽毛色彩斑斓的小鸟，飞过浓浓的雾霾，飞向了水晶屋，飞到小男孩儿身边，围绕着他轻轻起舞。

医生镜片下的双眼，惊愕之色一闪即逝，他抬起手扶了扶眼镜，瞥一眼躺在地上看呆了的希尔科，走过来弯腰把人抱起来，朝屋子里走去。

“迦娜在上！！”医生面色严肃庄重的轻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