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两人没再来过,凌散恍惚觉得临水镇空了什么,甚至比狼月峰山涧孤零零的木头房子还空。
也许是太过于无聊,他提着半只咸鱼和一点腌菜,再次去到了镇尾的破庙。
老道的头发和胡须似乎比印象中的白了很多,他的卦摊往里挪了几次,雪上的印记十分明显。
此刻摊前正好坐着一个老妇人,妇人粗黑的手掌按在一旁瘦小的孩子头上,让其取名儿。
道人小心翼翼的拿出捂在怀里的道书,封面的字迹很是斑驳,但其中写着许多字的释义,密密麻麻是手抄本。
“猴年生,五行占完,过于充溢恐物极必反,若取单字一个空,未来定是大才!”
凌散听得微微皱眉,又是这种话,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世上人人大才?
待妇人放入破碗一个边角银钱,满意的领着小孩走进雪中越行越远后,凌散才幽幽问道:“记得上次对我说的话吗?”
道人呵呵的笑,转动上半身从身后拿出一个缝缝补补的乾坤袋,双手将袋子撑得极开,笑道:“记着,记着,放进来吧。”
凌散有些服气,这馊油袋子还时常备着,真是专门装路人散拨的嗟食,他一歪头,又瞧见其中还有几块冻得铁硬的烙饼,更是撇了撇嘴角。
他一将咸鱼放进去,好像看到老道似乎红光满面了几分。
“请坐。”道人笑呵呵的问道:“想算什么?”
凌散凝神考虑了两息,道:“上次你说能算洞天福地,那你给算算,何处有?”
道人枯手一僵,三枚铜钱也洒不出去了,坐得端端正正,顺便将双手放进了宽大的袖口,挤出额间三条皱纹,满脸翻着海浪道:“恕贫道直言,这种天地大机缘,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越多越容易引火烧身。”
“那就是不能算呢?”凌散忽觉牙疼,捂着腮帮子盯着这出尔反尔的老家伙。
老道搭着眼皮,缓慢的摇着头,惜字如金:“不可说。”
“行,那吃的我也不让你还了,就兑现一银,怎么样?”凌散竖着一根食指放在道人眼前,目光蠢蠢下落在摊前的破碗中。
那碗极其之亮,折射天光刺着两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