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漓才笑问道:“你以前遇到过么?”
“何止呀,被整惨了。”
凌散嘟囔道:“不信,你看。”
寒漓将目光投向远方,天空那道符篆比方才下沉了很多,几乎到达商船桅杆的高度,而一开始那名携剑的修士,此刻已站在江对岸峙立以待。
迎接他的是另外一柄淡紫色飞剑,剑的主人踏在船头,一身淡紫纱衣包裹身形,是名远远看到便觉得身段不错的女子。
她比岸边的对手要谨慎得多,只是控剑搅扰。
“没有符篆师,那女人打不过的。”
凌散的声音在寒漓耳边响起。
“她的剑势弱了很多,灵力并不纯粹,可能和所修的道书有关,境界明显不如岸边的男人,我猜不过人间境三。”
凌散话音刚落,寒漓便扯了扯凌散衣袖,轻呼道:“山峡上边好像有人。”
在零星的雪景中,江水右边的山顶上,有一块凸出的巨石。
凌散此刻也真的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之人,他的斜下方正对搁浅的大船。
似乎也是个剑修,背上背着柄剑,但真正令人注意到他的,是他手中已成弯月熠熠生辉的弓。
黑色羽箭凭空出现,远看就像扭曲锋利的闪电。
凌散并没有听见想象中惊掣的嘶鸣,那箭便真如闪电一般击中金色符篆,桅杆上空的天,布满裂纹。
女人来不及反应,接着又来了一箭,符篆瞬间碎裂,就连同她站的整个船头也一并炸开。
“唔……”寒漓嘴角蹦出个模糊的字音,就像暂时忘记了想说的话。
“弓的品阶很高,那两个男人不像来自世家和宗门,倒像拿佣金的杀手。”
凌散深吸口气,评价道:“两人的配合极其默契,像是长期磨合出来的。”
下一秒,正也印证了凌散这句话,当第三支箭矢射向船舱时,岸边男人的剑便也紧随其后。
出人意料的是,黑色箭矢这次仿佛泥牛入海,靠近船体突然消失,半息后,一只黑色的鸟飞出船舱,径直飞上山崖。
岸边剑修微微滞了滞手上的动作,随后掐诀抖动剑身。
“剑柄上缠了红绳音姣,他在给同伴报信。”
凌散对这些基本操作倒是了若指掌,给一旁的寒漓轻描淡写的描述,正好让她多了解一些,免得进了寰宇秘境吃亏。
“是那只黑鸟吗?”寒漓出神的疑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用不着凌散回答了。
山崖上响起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无数碎石泥沙倾塌进江里,山崖笼罩在一片烟尘里。
凌散还想那人会不会伤得不轻,但反观江岸的剑修,已再次发动了突袭。
银色飞剑在他的控制下,直接将船身一分为二,这一击如入无人之境,让远处观战的两人都以为船上的人早已放弃,可船舱内突然伸出一只巨大兽爪,凭空擒住了那柄飞剑。
“符上神通!”凌散脱口而出,随后眉头紧锁,沉声喃喃道:“船里的人会是谁,和蚀阳皇室有什么关系吗……”
“好像也是符篆。”寒漓指着半空中的虚无兽爪,小声说道:“里面有蚀文。”
凌散揉了揉眉眼。
“的确也是符篆,但远处那符化的神通有点像白泽之手,众所周知白泽是蚀阳帝国的国兽,两人敢在这里动手,下半辈子怕是得远走它乡。”
寒漓看了看无可奈何的少年,不知道说什么,就点点头。
她心里感受不到所谓神通的厉害之处,只是看到方才从容控剑的男子此刻踏浪上船,手中无故多出另一柄剑,和一名从未出现过的人互砍。
尽管剑影充斥着令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但和刚才上天入地的招式相比,明显纯粹和粗犷得多。
凌散的注意力在白泽之手上定格多时,他一直想知道符上神通为何会触及蚀文,难道这些晦涩的文字只是由于世人见识有限而变得浅显,甚至被说得一文不值。
凌散想不通……所幸也将自己归为了白痴一类。
可是,天空中那只闪烁的兽爪却忽然出现了一抹寇叶,寇叶轮廓极其醒目,深蓝勾边犹如雕刻,更将五叶围拢的寇心完全凸现。
凌散眯眼盯了半晌,有种愈脱口而出却想不出名字的娇扰感。
他只觉得无比熟悉又说不出来。
“好像是玄凝仙寇……”寒漓仰头凝望着少年的侧脸,不太确定的说道。
“云深不知处?”凌散念得顺口,随后摇了摇头,道:“汲路两头无,寻仙犹自渡,我记得在蚀阳帝国有一个很神秘的宗门。”
寒漓一脸茫然的将目光转移到尸江上,她有在思考,脑海中的记忆只允许她知道玄凝仙寇的药性,其它一概回忆不起来。
凌散觉得自己早该死了,就算曾经去过的很多地方,如今记不清也正常,他也不再纠结于某某宗门,而是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将意念锁定于一只镌刻着水波纹的旗花上。
这是曾经风铃声小队夜守栖凤谷时,水一方学院发的旗花。
凌散蹲在船角,将旗花引进蚀文撰写的黄符里,偏头朝寒漓笑笑,道:“我忽然想帮个忙,如果船上的人到时候感谢我们,我们依然能赚到些钱,而且玄凝仙寇图案的宗门,一定有了不起的药师。”
寒漓微微愣住,心口一紧,她知道这是很有风险的,但明显凌散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她的病去冒这个险。
仿佛,她恍然觉得他们已经相识了很多年,或许又是她曾经从未遇到过这般人罢。
寒漓将冰冷的船桨抱在怀里,在少年的示意下笨拙的往岸边划。她想:她们如果都考不进天下院,就可以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看很多很多的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