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彩寻寺,药味非常浓郁,寒漓很早便已经起来,独自在院中生火、炼丹。
她一遍一遍的去除药液中的杂质,像无聊的孩子,以此消磨时间。
她只是在等人。
寒漓觉得此刻的院里就像一汪平静的水,雪色雾气萦绕在水的周围,把一切都隔绝在外。
彩寻寺里的人好像都消失了。
然而,当寒漓再次望向院门的时候,凌散却已在那站了许久的样子,怀中抱着柄剑,剑身小巧该有二尺,剑柄由白色绸缎包裹,甚至包括两面血红的剑刃,时有时无的露出锋芒。
这锋芒让周遭的雾气淡了很多。
凌散苍白的脸上掠起一丝微笑。
“漓,你的炼丹术又精进了。”
寒漓什么都没说,只是加快了炼丹的进度,炉中火焰暴涨,迅速将药液融合。
一瞬间炉中便已出现两枚散发出青绿色光泽的丹药,三道如闪电般的爻纹在火光中浮现。
凌散瞳孔微缩,心中竟不敢将其与一味名为“木心”的丹药联系在一起。
他清楚记得羡门子丹法中提过别名木窍丹的丹药,可除了基本特征之外并未记载此丹的炼制方法。
因为“木心”早已经失传,它或者是属于某个门派,随着门派的没落而销声匿迹。
时隔多年,凌散再次从火焰中看到了曾经书上一模一样的东西,通体青色,奇寒无比,丹纹跳动,仿如具有生命。
“你知道它,它是木……”
寒漓抹了把汗,偏头微笑道:“你不觉得人就该拥有两颗心么?”
凌散微微愣了一下,说:“你的记忆恢复了。”
此时除了这句话,他几乎已没有别的话问。
这种丹药并非失忆的人能够炼制,它极尽道法自然四字,人们对于木属丹药的记忆大多来自于此,它甚至可以暂时将心脏变成一颗木头。
寒漓只是睁着带着雾气的眼睛,摇摇头。
她将两颗青绿色的丹药送到凌散面前,丹药上刺人的寒气已爬上凌散的脸。
凌散似乎能够想象这种丹药封住人心四窍是什么样子,连毒药都暂时无法在心血中蔓延,何况感情。
凌散深深的看了寒漓一眼,手掌拂过两枚丹药放进自己的储物袋,同时,将怀中的短剑递给寒漓。
“算是一柄看的过去的剑,把木剑换了吧。”
寒漓听身边的少年是这样说的,但她看见凌散将换走的木剑背在自己背上,整个人又都像木头做的,她想,如果此刻凌散吃下一枚木窍丹,会不会真的变成一只木头。
离开彩寻寺,街上行人熙攘。全都不约而同的缓慢走向一个地方。
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希冀,尽管这里边没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学子,尽管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大,但是所背负的一切应该是没有区别的。
凌散除了今早外出一次,其它时间都未曾到过街上,街道两旁早被肃清,此刻一圈圈白色光晕从平原中央朝外扩散。
寒漓不解的看着匍匐在窗户下边的人们,白光从他们的衣角掠过,仿佛和大漠凌冽的沙尘一样充满力量,而相反,这些白光照耀在街心,又都是一片宁静。
“那些人,怎么呢?”
“没有院珏,会被秘境所排斥。”
凌散低低的说道,目光扫过一侧酒楼,将几面赤旗看在眼里。
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不时变幻着方向。
寒漓的目光总是落在街道两旁焕然不同的世界,脚步也渐渐慢下来。
凌散将手臂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人呢,还是拥有两颗心才好,一颗滚烫,一颗冰凉,这种奇效虽然短暂,却是世上真切需要的,可能你失忆也是和它有关。”
凌散的声音响彻在寒漓耳边,似乎和他们第一天来到撒娇平原时的雪一样冰冷,当时的夜晚两人站在街边,与此刻白天面前这些人匍匐在街角,好像并没有什么两样。
寒漓愣了愣,将视线转移到天上,盯着檐角的旗帜发呆。
熙熙攘攘的队伍陆续往前移动了百米,其中风向转变了数次。
寒漓揣在胸前的手心却悄然窜出一缕火焰,她用衣袂遮挡,向凌散展示。
“我们好像在一个阵法里。”她说。
凌散微微点头,侧目看时,正好见得寒漓掌心中的火焰已随风幻化为阵脚模样,轮廓和这撒娇平原无二。
“你对火焰的控制更加精进了。”
“它很简单,真的?”寒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