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宫,主殿。
水母娘娘横卧在珊瑚床上,换一身青色宫裙,青丝半垂,玉腿高翘,捉一粒葡萄填入酥唇里,姿态甚是惬意。
“豹子精死了,你不难过吗?”
张全钰大着胆子问道。
“难过?”
水母娘娘奇怪地看她一眼,“本就是被我抓来做工的。你见过哪个奴役死了,主人会伤心的?伤心才怪呢。”
张全钰哑口无言,转而问道:“妖王,你打算什么时候吃我?”
水母娘娘咀嚼葡萄,悠然道:“不急,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张全钰咬紧嘴唇,鼓足气道:“你与其吓我,还不如早吃了我。免得我待久了,身体发臭,肉也不紧实了。”
“咦,你在教我做事?”
水母娘娘一侧头,吓得她哆嗦,“我还偏不吃你了!来,说点趣事逗我。逗得本宫笑了,留你做宫女也成。”
张全钰眼见有活命机会,精神一振,但随即就沮丧道:“我从小在深宫长大,没见过什么趣事。要说有……”
“你不会觉得每天被逼着绘画、弹琴、骑马、读书、学礼仪、刺针线、赏花灯、品名酒、研香料……有趣吧?”
水母娘娘瞪大了眼:“?”
你确定不是来炫耀的?
“好你个丫头,你坐享帝王富贵,不该是全天下最开心的事吗?”
她咬牙切齿道,“想我以前在农家,每日耕地犁田、驮山负海,那才是真正的苦累牛马,全无开心可言。”
张全钰垂下头,思索道:“也许……开心与富贵无关吧。也许开心……与某个人、与自由、与梦想才有关……”
水母娘娘怔住,她夹住葡萄,塞在唇前欲吞未吞。她眼里似在思索,似陷入回忆:“是啊……那时候有主人在。”
“全是苦累,但我……开心。”
张全钰好奇道:“你以前不是妖怪?那你主人呢?后来去哪了?”
水母娘娘白她一眼,嗔道:“谁生来就是妖怪?后来我那主人啊,读了点书,去参军了,后来再也没回来。”
张全钰沉吟,原来这只女妖王还有这样的经历。她那主人战死了。
“与我说说你的兄长。”
水母娘娘说道。
“兄长?哪个兄长?”张全钰疑惑道。她有三个兄长,各有不同。
“三王子。白天来那个。”
“噢你说我三哥啊!他从小体弱多病,寻了不少名医治疗,但都没什么用。医师说他是绝症,活不过三十岁。”
“小的时候我常常缠着他讲故事,他待在宫里多,读的书也多。后来他一直咳嗽,我就替他熬药,照顾他。”
“……”
张全钰一点点回忆,明明讲的都是很琐碎的事,但妖王听得认真。
“后来呢?”
水母娘娘意犹未尽。
“后来我就被你抓来了。”
正在两人闲谈时,外面水波荡漾,钻出一只螃蟹,远远叫道:“大王!大王!好消息!您瞧我抓住了谁?”
它扯紧后面水草一拉,露出一个被捆绑的隽秀青年,栽在地上。
“咳咳!”
他咳出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