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心有余悸,又砸吧了几口旱烟,房间里,顿时烟雾缭绕。
对于李鸿章烟不离手的事儿,各国公使都是心照不宣,但凡要来找李鸿章办事儿的,没有谁能不吸上几口二手烟的。
“公使大人,高升号被日本人击沉,死了几十号清、英船员,英国却不闻不问,而清国老百姓不过是在重庆号上抓了几个日本人,你们却暴跳如雷。
如此厚此薄彼,何至如此?”
宝士德闻言,开口欲辩,却听得:
“he~~”
一声急促的干咳后,李鸿章顿觉喉咙瘙痒难耐,他使劲用咽喉的肌肉,将胸腔中的积痰吸出,随之,嘴巴一张。
“tui~~~”
积痰随之吐出,痰未落地,身后一个仆人立马就捧出痰盂恰好接住,随之,仆人撤回痰盂,消失在了一片烟雾缭绕之中,似乎中间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下座的一名金发男子,并不相信李鸿章的说辞,作为事发在场的法国军官,裴理博认为上船滋事的,根本不是什么无赖之流,而是正正经经的清国军人。
“中堂大人,恕我冒昧,我以为,当夜为首的军官,官服齐备,容貌精神,不出所料的话,此人正是高升号上获救的清军军官,徐仁和!”
“哦?这位是?”
“李中堂,他正是事发在场的法国驻华使官,裴理博上尉。”
“哦。”
李鸿章轻轻应了一声,眼皮抬也没抬一下,便摇了摇手腕。
随后,烟雾中又走出一身穿云雁补子的清国官员,宝士德认得清楚,他正是直隶津海关官员,盛宣怀。
“咳~~”
盛宣怀朝两位公使行了个抱拳礼,随后清清嗓子,将一纸文书展开,严肃说道:
“据,直隶督署详加调查,当夜,徐仁和一直都在指挥炮手们,进行夜间涨潮时的射击训练,现场有诸多官兵为之作证,事实确凿无误。
而贵国所说,重庆号事件的指挥官头戴白色顶珠,可白色顶珠一直都是六品武官所佩戴,而徐仁和作为从三品大员,所佩戴的从来都是蓝色顶珠。
加之当晚狂风暴雨,黑灯瞎火的,晃眼过去,难免会认错人。”
没想到李鸿章竟早有防备,两名外交官员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心中还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在李鸿章这里讨点好处。
“好了两位,老夫年事已高,难以久坐,这件事儿,我已交由了盛宣怀去查办,一旦查出了什么结果,我们一定会及时通知二位。”
说罢,李鸿章在一名亲兵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向了后门。
“两位,请吧~~”
盛宣怀微微躬身,伸手示意,两人见状,尴尬一笑。
看来今个儿在李鸿章这里,除了能讨得一点二手烟外,其余的,也只能是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