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女儿有气无力地说找到江子岳了,罗敏忙问他在哪家酒店。
罗桂娇说金山大酒店。
罗敏半天没说话,良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别可怜他,也别想去找他,他今天改送快递了,你找不到他的。”
罗桂娇补充了一句,又说:“我准备把店子盘出去,钱到帐我就去韩国,你陪我一起去。”
“我不去!”罗敏说。
罗桂娇蛮横地说:“罗敏,韩国不是美国对吧,那里没有寥守志是不是?
我告诉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找翻译不花钱吗,让韩国人找翻译去!”
罗敏像被女儿当胸打了一拳,半天喘不上气来。
冤孽啊,我是哪里有疤你专揭哪里呀!
你是我生的,我欠你的。你是我生的,我欠你的……
罗敏像念咒语一般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借此压制心中的怒火。
过了半天她才说:“娇娇,你真的想好了吗,岳阿姨不是说存在风险吗?”
罗敏内心是反对女儿整容的,表面却不敢说,只能借别人的口来反对。
罗桂娇早已心灰意冷,鼻孔里冲出一股气流,冷哼着说:“风险,哪里没有风险,人活着最大的风险不就是个死吗?
你们把我生成这样,我活着跟死有什么区别?
你说说当初为什么要嫁给刘长发这个丑八怪,你想过为我负责吗?”
罗桂娇恨恨地说,又一次残忍撕扯罗敏的伤疤,一阵锥心之痛传遍全身,罗敏几乎站立不稳。
“娇娇,在妈妈眼里你一样是仙女,忘了江子岳吧,把脾气和心态改一改,也许就有好事找上你。”
尽管女儿不会听她的,罗敏还是努力让脸上挂着笑容,把意思传达给她。
“那是因为我是你生的,我放个屁你都说是香的……就这么定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好歹就这一刀,没什么遗憾了。”
罗桂娇凄惨地笑了笑,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罗敏伤心抹泪,对这个女儿她是爱爱不起来,恨也恨不下去,就觉得亏欠她的。
悔不当初啊,一步错,步步错,唉……
童少禹吃完早饭便匆匆来接江子岳的班,本以为他一定疲沓得眼睛都睁不开、走路东倒西歪,没想到比他睡了一觉还精神。
见到他便说:“少禹,今天第一次送货,得赶早,最好不让人家说闲话。”
童少禹接过对讲机,对他说:“快去吧,明玥还在食堂等你呢。”
见江子岳打了饭在面前坐下来,明玥问:“昨夜税鑫去抓你睡觉了?”
“嗯,罚了我一百块。”
江子岳笑了笑。
“还笑,你有几个一百块让他罚的?”
明玥不禁火大。
“可以了。”江子岳满意地说:“他给我两个选择,一个走人,一个罚款,你说我该选哪一个?”
“当然是罚款了!”
江子岳会意一笑,说:“这不就对了,两利相权趋其重,两害相衡趋其轻。
我一个月能上几个夜班,六七个吧,全罚也就六七百吧,他还能次次去抓我,不可能吧。
就算罚一千块,我还有五百,再退一步,一千五全扣完,我还落个吃住免费,还能送快递,这叫东边不亮西边亮,我赚了。”
权衡利弊他还是拎得清的,明玥既欣慰又无奈。
“账是没错,可总罚款也不是个事,班白上了不说,人也白累了。不行,我得找税鑫说说去!”
“他能听你的当然好,不然我觉也睡不踏实。”
江子岳自然不会拒绝明玥的好意,他大口咀嚼着馒头,几口喝下稀饭,一抹嘴。
“我得走了,第一天迟到不好。”
望着江子岳匆匆远去的背影,明玥心里一阵难过,疑问再一次泛起。
他跟江医生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这话又不好贸然问出口,否则会让江子岳觉得她心机太重。
她心绪烦闷地走向主楼,远远看见童少禹正跟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挥手再见,等她走到童少禹面前时,那人已经快要走出大门了。
“谁呀?”明玥问。
“谁,罗桂娇的妈!”
童少禹没好气地说。
“罗敏学姐?”明玥惊讶地问。
嗯!童少禹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她找你干吗?”
“她不是找我,是找江子岳。”
“找江子岳干吗?”
明玥更加惊奇,也不免有些紧张。
“她问我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说她要陪女儿去韩国整容,但罗桂娇的店子一时没人接手,她想交给江子岳经营,或许比送快递强一点。”
“罗桂娇的意思吗?”
“嗯。”童少禹说:“罗阿姨做不了罗桂娇的主,江子岳肯定也不会接罗桂娇的店,这就有点麻烦,出国了就算有人想接手也没人管呀。”
罗桂娇虽然邪恶,但好事还能想到江子岳,说明对他是真心的。
“我去问问。”明玥追出大门,撵上罗敏。
“罗阿姨,您是找江子岳的吗?”
“你是谁?”罗敏打量着明玥,尽管心情不好,她还是面带微笑。
明玥也打量着罗敏,她比照片上老了很多,但气质的确不错。
“阿姨,我叫明玥,是江子岳的同事、同乡,当然我也知道您是我们尊敬的学长,前两天江子岳还跟我提到您呢!”
“江子岳……知道的人没有不替他惋惜的!”
罗敏既惋惜又自责。
明玥知道罗桂娇是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她的爹妈非但不是帮凶,反而通情达理,让人唏嘘。
“江子岳不愿提及往事,我也不好多问。昨天有个女孩来找他,下午他就走了,不知去了哪儿。”
明玥必须保护江子岳,毕竟人家是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