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煞得一下变得惨白,眼珠子不安地左右转动着,眼眶里渐渐有了晶莹的闪光。
“沉舟,过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我不会怪你的。”魏莱对着她招了招手,见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也狠不下心去质问了。
只是唐北城一直低着头,原来骄傲成那副模样的他,此时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没了之前的一点光彩。
刘妈把南希从她手里接过,暗地里推了她一下,“赶紧解释一下吧,看样子并没有想要多怪罪。”
可沉舟依旧站在原地,像根木头一样,对啊,没什么大不了,说清楚就够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自己不想要生一个病孩子,不想让那孩子从他们的记忆中消失,所以做了结扎手术,然后享受着他们的期待,享受了那么久,心里没有一点愧疚
那些瓶瓶罐罐,也是魏莱费了好一番心思四处寻来的,熬药做菜也不是什么轻松活,如此费心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是一番心思付诸东流,魏莱那么骄傲的人,真的会原谅她吗?
唐北城又会是怎样呢?他爱自己,但对于只能给他麻烦给他烦恼的沉舟,他又会有多爱呢?
见她一直不动了唐北城抬起头来,眼睛微微泛着红色,眼泪因为他的隐忍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没有掉下来。
“沉舟,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怎么越来越不懂了呢?还是说,我从来就没懂过你呢?”唐北城有气无力地说着,他,已经到极致了。
沉舟我行我素,他都选择包容,因为她是沉舟,所以不能生气。
对于沉舟这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唐北城真的已经承受不住了,他曾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现在看来,又好像不对了。
她决定要跟着石英去学音乐,他没有阻止,让她去了,甚至还提供资助
她要重回娱乐圈,他也帮她洗清冤屈,甚至险些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要去葛迪美参加颁奖典礼,不顾他的阻拦,依旧去了,她要去韩国把南木带回来,只是和他说一声,他便打点好了一切她送许书铭去国外疗伤,甚至没和他讨论一句南希的去留,全凭着她自己的想法来,完全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仔细想,唐北城都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对沉舟有了这么多的怨念。
他一直在帮沉舟做自己,可是渐渐忘了,唐北城对沉舟而言,又是什么?
因为沉舟不想要孩子,所以就结扎,断绝了怀孕的可能,从头至尾,他都不知道。
所以,他从来就不知道沉舟,是这样吗?
都说夫妻俩是要互相包容的,可他在包容沉舟的同时,忘了自己,把自己的痛苦掩藏起来,慢慢地,自己都忘了这有多难受。
“沉舟,对于你而言,唐北城是什么呢?是一个永远都不会阻挡你,给一颗糖就笑嘻嘻的傻瓜吗?”唐北城驼着背,能看到他脸上泛着青光,眼眶因太疲惫而下陷。
沉舟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在心底大骂着,“是啊!唐北城就是个傻瓜,亏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很理解我!”
要是能说话,这样互相骂一通打一架,或许更好,可偏偏无法开口。
最讨厌沉默总是被翻译成默认,有时候沉默,不只是无话可说,还有可能是失望。
沉舟怨愤地看了他一眼,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穿戴好,就转身离开了,独自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边走边哭,宛然一个失恋的女孩,可现在的沉舟,不只是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婚姻,更是失去了信仰。
她从来不是感情外露的人,总是把感情藏得很深,可她到底是藏得多深,让唐北城一点点都看不见了呢?
沉舟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举目无亲,一时间,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去依靠的人,也是现在,她才知道南木和许书铭有多重要。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鼻涕糊了一眼,料谁都看不出她就是沉舟。
沉舟经历了那么多磨难,都是一副昂扬的样子,可就是在唐北城这里败下阵来。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的旁边,车窗都贴了防偷窥的膜,让人看不出一点东西。
沉舟觉得奇怪,把脸挡住一半,快步走开,却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沉舟,是我,别怕啊。”
向宇穿着单薄的恤,脸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红晕,他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醉酒笑起来还是那个大男孩的样子,但沉舟知道,即使树冠还是茂盛的样子,更根,却烂了。
“你怎么一个人?”他自顾自地说着,从车里拿出一件浅褐色的外衣,直接披在她身上,“唐北城也舍得抛你一个人在外面。”
向宇嘟囔着,倒像是男朋友吃醋了的样子。
看见沉舟脸上满是泪痕,他抓着一个袖子就擦着她的脸,不管是否把她弄疼了。
可沉舟明白,他是真醉了。
就算身体没醉,心,却是真的醉了。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喉咙就传来一阵刺痛,不禁苦笑一下,她还没来得及习惯呢。
向宇迷糊地眨了几下眼,不断地凑近,“你说什么啊?嗯?大点声音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