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长着黑毛痣,这个女孩我见过,在石溪村高速公路旁边的服务站看厕所。
小女孩的手里拿着一张百元大钞,指着外面对我和红姐说:“外面有个人,让你们打开手机。”
小女孩传完话就往外走,我反应了一下,拔腿就想跟上去,结果晚了一步,墓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然后,我们的手机同时响了,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熟悉的“未知通话”,而红姐的手机上收到的是两段视频。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段时间辛苦了,你们是我信任的人。我父母的死,和之前的一切,是时候该有个交代了。”
再次接到那个熟悉的“匿名电话”,让我有点愣神,并且我发现这是这个幕后人第一次没有用变声器,而是用自己真实的声音,稳重而有磁性。在我旁边的红姐听完这个声音,已经泪流满面。
还没等我说话,红姐急忙问:“高志明,你在哪?”
这是已经死了两年多的高志明的声音!
我有些惊讶,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个感觉,围绕着自己的这些谜团,也许终于要接近真相了。
就在我以为事情发生转机的时候,却出事了。
墓外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响,一阵动荡和混乱后,墓门彻底被堵住了。
传话的黑毛痣小女孩不知所踪,留下我和红姐两个人被埋在了墓里,电话也已经挂断了。
古墓里一片漆黑。
“操,为什么会这样。”只有红姐的声音,“高志明!高志明!我是郭晓红!”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又摸出了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见红姐正在拍打石门,朝外面喊话。
“别喊了,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希望那个人是高志明,他这是要咱们死在这里。”
红姐听了我的话,也冷静下来了,低着头搓手,应该是砸石门砸疼了,额头上都是汗。
红姐靠在我身旁的墙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反复点屏幕,应该是想和外面联络,但洞里压根没信号。
“为什么,为什么?”红姐一边点手机,嘴里一边说。
“别嚎了,先看看你手机里的两段视频是什么内容。”我有些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红姐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急忙打开视频。
段视频显示的是同一天的几乎同一时间,一段应该是高志明下葬的视频,另一段视频有些奇怪,看起来好像是有人去偷了高志明的骨灰。
以下是我结合两段视频整理出来的信息:
二零二一年年,正月初六。
河面上雾气蒙蒙的,一辆宇通大巴车开上了跨河大桥,远处《敢问路在何方》的喇叭声混进阴沉的天空,显得凄厉异常。
大巴车驾驶室的右方,放着一块“庐阳——安南”的牌子,司机戴着一顶褐色鸭舌帽,车窗上的刮雨器晃来晃去,看不清他的脸。
这是一辆卧铺车,上午八点,大部分人倒在床铺上熟睡,除了头油混杂香烟的复杂气味,最显眼的是各种调子的鼾声。
大巴车开到跨河大桥中间的时候,突然停下了,雨刮器也随之停摆。细密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很快在玻璃上糊成一片。
驾驶员扶了扶帽子,对着后面的人说:“车出了点故障,我要到附近的村子里找点工具。”
说完,他下了车,把车门关好,跑到桥下去了。
车上的乘客们还在酣睡。
十几分钟后,河面上忽然劈下一道金光,暴雨瞬间倒进大河。
大巴车上的人纷纷被这雷声和雨声吵醒了,雨点在车顶噼里啪啦砸个不停。
“怎么回事啊,司机不能出事吧?”
“车门打不开啊。”
话没说完,从河面上卷过来一阵狂风,差点把大巴车晃倒。
车上的人慌了,纷纷从铺位上站起来,有人开始晃大巴车的门。
狂风过后,雨稍微小了一点,然后便看到驾驶员从远处的雨雾里跑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雨披,怀里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远远看去像小说里的死神。
驾驶员把木头盒子放到大巴车下面的行李舱里,回到车上,很抱歉地对车里的乘客说:“故障解决了,抱歉耽误了点时间,我们接着上路。”
车厢里的乘客,见驾驶员回来了,嘟囔了几句后,又安心地倒在床上。
他回到驾驶位上,脱掉黑色雨披。棕色鸭舌帽被淋得湿漉漉的。
他把帽子拿下来,甩了甩头,从斜上方的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驾驶员和高志明长得一模一样。
此时,另外一边,一队送葬的队伍被风吹倒在路上。
他们发现棺材空了,人还少了一个。
“疤哥呢?”一个抬棺材的小年轻在问。
大家面面相觑。
“可能摔哪儿了吧,现在怎么整,骨灰都没有了,葬个蛋啊。”
抬棺材的小年轻有点抱怨。
前面一个年龄大的老头说:“高志明家没有其他人,过了今天,谁都没空管这个事。”
老头说完,大家没再说话,继续默默地抬起空棺材向目标地行进。
一个年轻点的壮劳力,自觉补上了疤哥的位置。
坟墓所在的位置,定在高志明原先的家门口,上方就是刚才大巴车路过的跨河大桥。
墓坑已经提前挖好了。
棺材到位,雨小了很多,打头的人慌张地跑回来说:“操,坑被雨冲了。”
老头挥了挥手,队伍里出来几个壮劳力,拿起丢在旁边的铲子,把坑里的水和泥,一铲一铲地铲出去。
没挖一小会,有人的铁锨铲出一块颅骨,再往下挖,竟挖出两副破碎的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