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笑着说,如果她哪天病了,也不用担心我会饿肚子。
可是,我不希望她生病,我想她一直都好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没有回来,舅舅没有过来,姥爷也没有过来。
焚园似乎与外界断了联系,就是柯家垭的那些村民,好像也没有出现过。
好想他们,如果他们去这里,妈妈应该会好一些吧。
(妈妈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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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冬。
母亲留言:
身子越来越重。
做事儿没之前利落了。
焚园这地方,确实很古怪。
住的越久,心里越发毛。
你爷爷说,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家里有小主人了。
他说的有些话,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
按说,我怀的是男孩的话,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是,他们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我甚至觉得,他们离我更远了。
好像整个焚园里,就只有小白你一直在陪着我。
我知道大家都有帮我们,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疏离。
之前的时候,他们虽然不进我们屋内,但还是会在屋前停留。
我也很迷茫。
我忍不住去问你爷爷,他只说,新主要入屋,他们都得回避。
大家讳莫如深。
我很庆幸,小白你一直都在。
你真的很懂事,让我欣慰又愧疚。
你的胆子明明很小,却为了我一点点改变。
在我身子太重,不适合挑水爬山的时候,你毅然接过了这个任务。
我记得第一次没有我的陪伴,只有你自己去拎水。
我知道你提前偷偷跑去找了你大姐,问他们什么时候去挑水,能不能带上你。
你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去了三天,觉得一直麻烦别人等自己不好,就让他们不用再带你了。
我看到你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像是在逃命。拎着两壶水,气喘吁吁却飞快冲进院子,就像后面有野兽在追你。
肉眼可见的害怕。
或许我该说些什么,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的话我说不出口。
任何言语都无比的苍白。
你是我的女儿,本该是被我护在身后的宝贝,现在却为了保护虚弱的我,勇敢努力的冲在我前面。
每当看到你忙碌的小身影,我就特别期盼,你的爸爸能够在我身边。
如果他在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过得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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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怀你的时候,身子好像没有这么重,也没有这么虚。
脑瓜子嗡嗡的,心发慌。
还没干什么事儿,就站不住了。
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清晰难宁,心情烦躁。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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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清晨,你姥爷突然出现在焚园。
他在你大伯家。
你爷爷也在。
他们一起喝茶,交谈。
你姥爷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不是来我家里?
他好像也在避着什么?
明明都是局里人。
可大家好像都知道一些秘密,只有我和小白你,只有我们被隐瞒着。
这种感觉很难受。
愤怒。
无奈。
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操控着。
我要离开这里。
我一定要带着全家,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