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服用虽能提高修为，却也会壮大三尸中的恶尸，如不压制，会逐渐沦为十恶不赦的魔人。”

“寻常百姓吃下，便会如这般丧失理智，不顾人伦。”

张朝闻长叹一声，抓住吴相的肩膀，借着人群奔跑的风，飘到村子最东头。

村外二十步，一颗拳头大小的太岁冒着红光，引诱村民前来采摘。

在它和村子中间，血迹斑驳，零零散散几只长着人脸的麻雀时不时啄一块碎肉，三两下吞入腹中。

它们看着挤在一堆的村民，扇动着翅膀隐匿在不被神祇庇护的黑夜中。

为了一口太岁肉，连命都不要了嘛……

看了眼身后的人群，哪怕不去细数，也能察觉出少了些人。

“他奶奶滴，忍不了哇！”

村口屠户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深吸一口气，扎身黑暗。

前脚刚出村子，一条藤蔓伺机而动，卷着他动弹不得，接着一张大嘴冒出，将他包裹，咀嚼着重新钻入地底。

鲜血和碎肉趁着咀嚼的空档掉落，人面雀叽叽喳喳的飞来啄食。

和碎肉一样没被邪异果腹的，还有被村中的左小腿和大脚丫子。

村中有神祇庇护，邪异难入。

“它刚吃了屠户，估计还没消化，大伙赶紧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又是几个不要命的离开神祇的庇护，丧命在邪异的口中。

“都疯了！”

“明明再等两三个时辰，太阳升起，邪异褪去……”

吴相心中惊骇，五年前他也吃过太岁，怎么不像这些人如此疯狂。

血腥味儿扩散，非但没有吓退吃过太岁的村民，反倒引得更多人跃跃欲试。

“没救了，压制了五年的欲望爆发，他们已经彻底沦为欲望的傀儡。”

张朝闻悄悄后退一步，伸出手掌将吴相推出村子。

“你也去吧，你现在是死人，邪异对你不感兴趣。”

吴相心中一惊，见没有邪异袭击自己，这才大着胆子走到太岁跟前。

将它全都吃了，大家或许会认为白跑一趟，自行回家，不至于丢了性命。

心中有了决定，吴相摘下太岁，三两下将其吞咽。

尽管他没有咀嚼，可难以言喻的怪味儿还是直冲天灵感，顶的吴相忍不住干哕。

好在没多久，他感到身子越来越轻，魂魄终于离体，向着自己家飘去。

“恶，你现在可以吃了。”

“你这厮肯定又是暗戳戳的叫我行善事，我偏不如你意，大爷我还就不吃了！”

张朝闻见劝不动人脸，也不再多说，找了一片僻静处，闭上双眼盘坐起来。

“她死了！”

“死了好啊！”

“才刚吃下太岁，一定还没消化……”

看到太岁被人捷足先登，众人垂头丧气。

只是还不等转身离去，就见老太直挺挺的倒下，胸口再无起伏。

“善，你这厮还在这儿坐着干甚，难不成忘了在紫月下死去的生灵会妖化，虽不如邪异那般缠人，可对于没修行的人来说也足以对性命构成威胁？”

……

终于回来了。

感到身体有了重量，吴相缓缓起身。

看见是在自己家中，这才放下心来。

就是不知为何，口腔中还残留着太岁令人作呕的怪味儿。

没有再想着那些因太岁而痴狂的人，少年给自己煮了一碗姜水。

夜里凉，没盖东西躺了大半宿，属实不太舒服。

随着热气腾腾的姜水下肚，伴着偶尔两三个喷嚏，寒气驱走大半，嘴里的怪味儿也被姜的辛辣压下，好受很多。

心乱如麻，左右睡不着，吴相找来梯子查看房顶，确认无碍后，从杂物房中找出石块，掺进黄泥中打算将隔壁老太长子鼓捣出的破洞补上。

“哗啦！”

才刚补好，一道黑影便将吴相的辛苦打破。

黑猫摇晃着从隔壁钻进来，内脏留了一地，肠子还与身子连着，脚下滑腻，身形不稳，但行走极快，眨眼来到吴相身前。

“我死的好惨啊！”

“还我命来……”

“我要你们还我命来！”

苍老的女声从喉咙处传来，和太岁相差不大的怪味儿也跟着声音一起飘出，熏得吴相眉头紧锁。

淡淡红光从黑猫眼睛里飙射而出，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最终长成老虎大小，再是慢慢直立起来。

吴相飞速后退，眼神紧盯着黑猫，它的头上不知何时也长出太岁，尽管只有米粒大小。

伸出舌头将太岁卷入嘴里，黑猫头脑摇晃，老太的面容在它脑后浮现。

“我死的好惨啊！”

“快让我那孽子，还我命来！”

“你捅穿我的肚子，弄得我好疼啊。”

“吴相，你还我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