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撞,而是侧身蹬上了墙。裴逸伸出双臂直插入那已被炮火轰击衰败不堪的一堵烂墙,手指和手臂破墙而入,也像极致愤怒到疯狂的样子,从那堵墙后的空隙中抓出了一个大活人!
那两人几乎是腾空厮打着、纠缠着,每一下都是狠手杀招,头顶吊灯剧烈晃动,破碎的水晶闪着光泽从空中潸然坠下。两人重重地一起摔在长条餐桌上了,摔出轰然巨响,却都不露丝毫的惧色。
周身肌肉好像都不知道疼,两部高速运转着的战斗机器,已经上足了发条,恶斗之际眼角泼出的就是冷兵器的铁水色。
四周鸦雀无声,陷入惊愕和震撼。
比章总更受惊的是山狮。那老伙计一脸呆滞膜拜,好像见着了上帝,或者是撒旦、魔王吧?山狮这会儿一定在暗自庆幸没有和裴先生交过手,也终于明白了狼牙和黑豹那俩倒霉蛋是怎么挂的,简直太不识相了,死得真不冤枉啊。
那二人据守长条餐桌两头,站在桌上隔空对视。裴逸唇边甩出凉丝丝的意味不明的笑。章绍池也终于看清那暗藏的真面目。
同样单薄偏瘦的身体,手脚看似弱不禁风,面皮还略带青涩,鼻尖有几枚雀斑,教授的学生宁非语看着裴逸,抹掉鼻血:“你好,终于出来了,还怕你不回来呢。”
裴逸冷冷道:“如你所愿。”肃杀的面目,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狗娘养的怎么是你?!”山狮突然愤怒地骂,骂的是学生,“你他妈敢暗害老子,你当初跟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闭嘴。”宁非语看都没看打手先生,“没你的事。”
“没我事你他妈打穿了老子的肩膀和腿你丫的不讲信义!”从这号人嘴里说出“信义”也是很可笑,山狮感到尊严严重受挫,但迫于眼前形势,恨恨地喘气只能认栽,重伤动弹不得啊。
宁非语对裴组长刨根问底:“你是怎么看穿我的,我哪里露馅了?”
“你露馅的地方太多了吧?”裴逸甩了甩手指,活动自己的关节,“山狮在宴会厅里为了恐吓我们,当场暴打你好几拳,以他那个手劲儿你早就该挂掉了,你何止是掉一颗牙呢,你脑袋都应该掉了。
“我随即就发现娜莎是一头驯化的豹,你脚上伤口就是使诈,为了吓唬rang逼他言听计从、就范于你们。还有,你们的道具组同伙实在太偷懒了,道具都没过关。”
“什么道具?”
裴逸面无表情,伪装不出一丝笑容:“我从地板缝隙抠出来的你的牙齿啊,学生!那颗牙上沾了血,我们的道具组小伙伴在上面验出了型血,确实和被绑架的宁非语同学血型一致,也来不及化验了。但是,断牙里面还有残留的微血管,那里面验出型血,这就露馅儿了。那颗牙不是小宁的,也不是你的吧?”
还有他没说的,单凭一人的骨相,摸对方手指摸出的手感,裴组长也能判断,眼前人是有功夫的,绝不是单纯的学生。
宁非语咬住下唇,很倔:“你真精明,没能骗过你。”
“其实你也没骗过教授。”裴逸不赞许地摇头,“rang获救之后对我们说了,那个学生,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你们帮我问问他,他如果确实不是小宁,我的学生小宁怎么样了,拜托你们一定去解救那可怜孩子教授早也怀疑你了,你就跟绑匪是同伙,演了一出如此拙劣的苦肉计企图欺骗他的感情,诱逼他陷入你们的圈套。教授都看出来了,但不想揭穿你,他非常难过绝望,才被逼撞柱自杀。”
“”年轻人大约是那时眼底流过微弱的人性光辉,咬住下唇,难得露出一丝人情味。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用自己把教授身边的研究生换掉了呢?”裴逸理了理袖口,“就是实施绑架的同时吧,我猜不可能是很久之前,毕竟,假若你不具备足够专业素养,不太容易长期冒充成一个生物化学博士研究生啊。短短几天试图蒙混,对教授实施精神折磨和逼供,逼他交出密钥以实施下一步犯罪,对么?”
那瘦削的身材耸了耸肩膀,年轻人口吻遗憾而冷漠:“可惜我还是没能得手,他竟然信任你,教授事实上都没有正式与你见面呢,他都不认识你,他竟然就能用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把密钥传递给你了!这算什么?你和教授的一种神交么?”
“你们把宁非语同学怎么样了?”
年轻人闭口不答,仿佛这点芝麻小事都不值得回答。
裴逸轻声质问:“你们为了省事,就残忍杀害了那个学生?”
年轻人视线木然,杀人机器怎么可能怀有感情?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杀戮。对,我们早就杀死了他。
“你还有一个漏洞。”裴逸眉头紧锁,哑声道,“小宁同学在遭遇横祸之前,确实给国内恋人订了花,失踪之后他那朋友也很焦急地报警。你们仓促之间背景调查不够细致,活儿也太糙了,我说你女朋友在等你,你都没反应可是,宁非语根本就没有女友,他国内青梅竹马的小恋人,是个男孩子。”
裴逸说完,终于从那个假学生脸上看到明显的情绪反应。
面容消瘦的年轻人好像深深地一恸,似有难过之意难言之隐,嘴角蠕动想要解释,终究没有说出一句心虚或忏悔的话。
也没时间机会再废话了。“我原本想得到的也不是炭疽细菌试剂,伊利亚那个疯子才会想要那些东西!”年轻人发灰的眼珠盯着裴逸,很笃定得,“我就是想要引你出来,想见识你究竟多大本事。大名鼎鼎的北非沙漠黑蛇,你也不用藏了,我知道你是谁!”
“好啊?”裴逸以冰冷视线迎上,唇角划过蔑视性的威慑,“既然知道了,不要脸的小娼妇你今天死定了。”
章总甭想插嘴了,完全可以原地消失,因为他这个“饵”的使命显然已经结束了。
失去了战的全场位,都没人搭理他,完全没有在国内的时候,前呼后拥众星拱月的地位了,他甚至隐隐尝到几分失落怎么没人多看老子一眼?
不过章总坚信,今天这个阎罗殿的场面,怕是有人要位出殡了。
他所认识的裴组长,眼里爆出一股不寻常的狠辣与杀机。长桌两侧对视,殊死决斗前夕,裴逸抖了抖肩膀,伸开右手三指,搏杀的姿态。
那是的眼神。章绍池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小裴,不敢认眼前的人了,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还要问为什么?事实上,在裴逸驾驶快艇冲回现场跃上甲板并且听到了冷脆的枪声,相隔很远救不到人却亲眼目睹那一记阴险的冷枪击中男人的后肩,当场血溅三尺的时候,灵魂深处凶狠嗜血的蛇信子像是从巨蛇昂首张颚的每一寸鳞片下面炸出来这位宁非语同学就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uareded翻译过来就是,你命中注定要怎样怎样了后面一定是贬义的,你死定了,注定要灭亡了,差不多这意思。
第一更,帅爆的裴组长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