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脑海里止不住地闪回到那一晚,阴冷的天空下,剧场外混乱的街道上,他在急救车里,亲眼目睹受害女孩的惨状。
他非常能够理解朱利亚诺此时眼角微湿,欲言又止,会是怎样悲痛难捱的心境。他无法想象,假若,假若他是朱利亚诺,假若横躺在他面前惨遭屠戮的,是他深爱的人这样的“假设”他没办法思考下去,他无法接受。
“亲爱的,你多保重。”裴逸道别时还不忘捉弄对方,“三劈那事再考虑么?以后有机会,来中国找我们,章老板负责买单招待你!”
朱利亚诺浑身抖了个激灵,想起那顿鞭子,赶紧从某人两只爪子的钳制中奋力挣脱出来。
至于当地人习惯的贴面礼,面对兴致盎然迫不及待一脸风骚的裴组长,还是免了吧!
房里终于又剩下他们两个,独处一室。异国他乡,灯下拖长的人影竟能成双成对。方寸之间的良辰美景,让两人都恍如隔世,以为又回到了青春年少。
裴逸对着洗手间镜子照照,抚摸一张俊脸。
照的是瞳仁深处,摸的是自己内心。
“二舅舅,我还是先走啦。有些事需要再想想,我我忙完这阵子,我再找你。”伶牙俐齿的人也会结巴,却永远说不出口“以后别见面了各自珍重”这种鬼都不信的话。
洗手间门口擦肩而过,裴逸刚迈步要走,就被一条很有力量的胳膊勒住他腰,直接拖回去,塞进洗手间。
健壮的胸膛压迫着他,把他顶在盥洗台前,炙热的呼吸环绕着彼此剧烈擂鼓的心跳。
“不许走。”章绍池用手指摩挲他的下巴,也沉缓沙哑,嗓音像在胸腔里打磨很久才说出来的,一字一句,“留在这儿睡,不许再闹别扭了。”
“我没闹么。”裴逸垂下眼皮,噘嘴。
然后就被章总捏住他的嘴。
“噘?你再噘啊,你跟我噘什么嘴?”章绍池面容棱角冷硬,所以总显得严词厉色不易接近,但对裴先生,眼神是柔的,“你上边这张小嘴,还有下面那张小嘴,哪张嘴我没喂饱你?哪没饱,你告诉我?”
裴逸就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了,坚实有力的一个拥抱。章总用力箍着他的臂膀,肋下,好像也要拧出他的血,攥出他的心。
“傻瓜,想什么呢你?老子又不是哪个胆小不经事又手无寸铁的姑娘,你脑子里整天都瞎琢磨什么?”
“”
“说啊,你想什么呢?我猜的不对吗?”
四目相对,逃不开目光。章总钳住裴逸的双手腕子,强行分开,一左一右压在洗手池边缘,结结实实地固定。永远都是这样,霸道而当仁不让的态度和姿势,随便说一句话就让你记住。
“你就是担心这些么?”章绍池端详裴逸的眼,蹭他的鼻子,“那,我明白告诉你,你的担心没必要,你的担心完全都是多余的,傻瓜你不是骚猫,你忒么是只傻猫!”
“我”裴傻猫很无语,怒而皱眉想替自己辩解,想抒发一下壮士断腕的激昂情绪,半晌又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小孩。
“你个傻猫!”
“”
“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上次挨了暗算,中了一枪,那就是意外。那小畜生假若不暗算我,我本来能把山狮揍死了你信不信?”章绍池用力顶着裴逸的额头,目光深沉而严肃,“我绝对不会是那种,毫无反抗能力可以任人宰割的废物,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掣肘或者拖累,你不用这样担心害怕明白吗?”
像是有意宽慰,更像是强势有力的保证,以男人之间的方式。
裴组长不想低声下气地喊“遵命舅舅”!“明白啦长官”!被人看穿心思,无地自容的时候就只能挣吧手腕迈开长腿,试图逃跑了。
“还想跑?
“跑哪儿去你?
“老老实实给我待这儿!你要是不想睡觉,你今晚就坐那,你看着我睡觉?
“傻猫
“给老子叫一个听听?猫,你叫一个?”
“”
“喵”裴逸终于笑出声,哼哼着被迫学了猫叫,就是对男人臣服了。
他贴着章总的耳朵,又叫了好几声,喵喵喵顷刻间满屋子都是猫叫,春天来啦,余音绕梁。
猫叫声盘旋着升上低矮的天花板,洗手间立即显得局促,装不下两个男人了,呼吸声逐渐环绕起伏。
章绍池盯着他最喜爱的一张俊脸,在他的猫微张着嘴还在傻叫的时候,蓦地捉住那诱人的唇形,猛地罩住人,用力地渴望地吸吮,多么想念啊。
骤然的吻合,毫无预料却又期待已久理所当然,他们就是越过星星点点的野火,踏破遍地的荆棘,从远方向着对方奔来。天的一角,一丛烟花炸开
章绍池最终靠在他怀中喘息平复,在裴组长的左胸、心脏跳动的地方,郑重地印了一个吻。
久别重逢之后,他们用这个吻撕开彼此暗藏热度的心。冰冷的海水下面,燃着的火焰从未熄灭。
这样揉着,抱着,海水都烫了。一股暖流涌出心口,把他们罩在一丛暖水中,眼眶湿润又刺痛。多余的废话都不必再说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微妙。以前共度的那些年,也极少深谈,很少促膝交心坦诚彼此心意,更遑论什么价值三观、热血青春、人生理想、职业目标那些宏伟深刻的话题。他们从未试图碰触这些,好像就在刻意回避,恣意地享受男人之间最原始、最直白的,情yu冲动。
两个男人互相喜欢上了,就本着最大的奉献精神满足对方生理需要。仅此而已,干嘛还谈其他的?
万一谈不拢呢,万一谈得不开心,哪天发现人生态度和三观价值都不伦不类,达不到一致,床还上不上了?爱还做不做了?
被压在洗手台上的两只手,缓缓反握过来,最后变成缠绵悱恻的十指相扣。
六星级酒店的洗手间里,充斥着一柜子琳琅面目的助兴用品,红酒味的,果冻味的,冰激凌味的,震动的,发热的,按摩的,拟人的,竟然还有拟动物的章总也没仔细扒拉那些玩意儿,拖着小裴的手,睡觉去了。
凌晨天光下的几个小时,他们平静地相拥在床上。霸道的人从后面搂住裴先生,前胸紧裹后心,呼吸沉静,手指仍然相缠。
裴逸自己印象里,这种情况不太多,他俩竟然上了床没有热吻和zu爱。
但是非常平静。他甚至在晨曦透过窗帘刺入眼膜时,被那束美好的光芒弄湿了眼。眼泪掉在枕头上,自己悄悄又吸回去。就渴望一直这样睡下去,身后有座山一样坚实可靠的怀抱。
章总大概也是一来二去学聪明了,就没打算强迫亲热。
知道小野猫野性难驯又喜怒无常。顺服的时候是一只娇猫,躺在怀里乖乖任撸哪天要是改主意了又不顺服了,立刻炸毛上爪子挠他,捧在手心儿里哄着,可不敢惹。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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