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吹灭偏房里的油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时可以听见孔公子发出的大笑声,看来他和阎会主相谈甚欢,不过两人不像是在谈公事的样子。
直到二更将尽,孔公子才起身离开,陆缺从门缝里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过院子天井,阎会主将孔飞力一直送到大门口。
黄提辖曾告诉陆缺,他和钟绿虽然曾到孔家寻找雕像,但并没有对孔飞力明说整个来龙去脉,也要求洗月商会的两位副会主暂时不要将内情通报孔家,这个孔公子多半不知道陆缺住在这里,他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第二天早上,陆缺照例把阎惜君送到商会,她在商会主要负责账目,极少需要外出。陆缺决心回家一趟,拿上几件换洗衣物,住在乌衣巷他连洗衣服都不用自己动手,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那个名叫春雪的侍女就行了。
骑马回到清河巷,他正准备进屋,突然看见街对面卖炊饼的小武离开摊子向他走来。
“陆灵探,最近两天怎么没看到你,是不是炊饼吃腻了”小武一脸谄笑地说道。
“小武,你误会了。陆某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最近我都在那边住说到做炊饼的手艺,三河城里你是头一份儿。”陆缺这话倒不是过誉,这几年他和义父吃早点都是靠小武的炊饼解决。
只是这个卖炊饼的小武身材矮小相貌丑陋,听说生意有了起色后已经娶了一房媳妇,不过陆缺并没有见过。
“小武,你找陆某有何事?只要陆某帮得上忙自会帮你的。”这个小武也住在清河巷,为人本分,炊饼里的肉馅总是很足,陆缺对他观感不错。
“陆灵探,小人哪敢劳您帮忙,昨天有人托我送信,说是巡检司的公函”身为街坊,小武也知道陆缺就在巡检司刑堂当差。
“巡检司的公函”他有些纳闷起来,自当上灵探黄提辖可从来没有给自己送过什么公函,再说昨天他们也见过面。
说着小武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黄色信封,陆缺接过来一看,信封用蜡封口,看起来很新,几乎一尘不染,不过上面并没有巡检司的印鉴。
“小武,这封信是谁给你的?你可看清他的相貌?”陆缺疑窦丛生,他知道这封信绝对不是来自巡检司。
“那个人自称是巡检司的杂役,戴着一顶笠帽,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不过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笠帽形状很像斗笠,但更为小巧,也不像遮雨的斗笠那样笨重,低下头就可以遮住脸孔,是三河城里很流行的一种帽子,但巡检司里的杂役很少有人戴这样的笠帽。
小武离开后,陆缺进屋先打包了几件换洗衣物,才在卧室里拆开信封,他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冒充巡检司杂役给他送信。
信封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白色纸条,纸条最后没有留真实姓名,只署名“一个被退婚的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