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万籁俱静,就连枪声都渐渐消失。
欧扬躺在临时拼成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烧饼,怎么都睡不着。
一方面是蚊虫太多扰人清梦,另一方面是与暴徒对抗的场景不断在他眼前闪现。
欧扬也很无奈,他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直到这个时候,后遗症才开始发力。
仔细想想,也确实有点后怕,要不是运气好,小命当场就没了。他默默警告自己,以后必须苟住,苟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绝对不能浪!
“怎么还不睡?”安迪注意到欧扬的不对劲儿,起身坐了过来,“第一次击毙罪犯?是不是害怕了?”
欧扬摇摇头:“有点不适应,但是不害怕。”
“得了吧,骗谁呢?”安迪压根儿不相信,“没人天生就是冷血杀手,第一次嘛,能理解。”
“真没骗你。”欧扬拍掉一只想啵他一口,占些便宜的雌性蚊子,“从小到大,我们受到的教育都是见义勇为,该出手时就出手,勇于对抗黑恶势力。”
“哇噢,你们的老师在学校里教这些?”安迪有点不敢相信。
“很不可思议是吧?”欧扬轻笑,“小时候,我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警探,孤身卧底扫平黑帮;幻想自己是个濒临绝境的战士,独自一个人守卫阵地,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大喊向我开炮;幻想灾难降临时,以一己之力拯救其他人的生命,反正都是类似的东西。”
“真是不可思议,你从小就想当个英雄?当然了,你今天的确是个英雄。”
“英雄?我不是。”欧扬目光涣散,“在我们那里,只有牺牲的人才能叫英雄,活着的人不算。”
“怎么可能?”安迪不解,“活着的就不能是英雄?”
“不是这个意思。”欧扬解释,“我是说,活着的人,都觉得牺牲的同伴才是英雄,自己不算!”
“噢,我大概是懂了。”安迪说,“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会教育小孩子对抗黑恶势力,不应该马上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吗?怎么能让小孩子冒险?”
“文化不同吧。”欧扬说,“我们也做出了一些改变,这些年更倾向于报警,尽可能让未成年人远离危险。但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在没有条件报警的时候,还是要自己努力解决问题。”
安迪耸耸肩膀:“我还是不能理解,不过这是你们的习惯,我选择尊重你们的习俗。”
欧扬忍不住笑:“谢谢。”
“对了,你是军人吗?或者曾经是军人吗?”
“当然不是,为什么这么说?”欧扬反问。
“我听亚历桑德罗说,这你是第一次遭遇枪战,但你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不像是新手。”
欧扬的情绪有些低落,“我确实不是军人,但在我们那里,大一必须军训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
“这么短?”安迪压根儿不信。
“所以我还是个菜鸟,假如我是个老手,安德烈就不会受伤。”
“相信我,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不管谁来了,都不会相信你是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