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镇向北两千里,坐落着一座宏伟壮丽的城市,此城,名为辅林,是北齐帝国的京师。
此时已是月挂高天的深夜,但外城的街道上仍旧是灯火通明,一盏盏颜色各异的灯笼挂在高墙之上,散发着柔和而瑰丽的光。
若放在平时,自然不会有这般光景,可今天不一样。因为,今天是端午节。是北齐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尽管国土面积夜以继日的缩小。但这并不能影响百姓们欢度佳节的喜悦。白日里吟诗作对,龙舟争渡后,端午节也就结束了。但是当今圣上明文规定,要求每个重大节日过后,百姓们都要灯挂门墙。用那位陛下的话来说,是为战争中逝去的将士们,照亮归乡的路。
百姓们对此的回应是:“去尼玛的狗皇帝,一天一个税,真以为我们不知道这灯笼都是朝廷产的?”
读书人的回答就很简洁,很有礼貌了,就两个字。
“昏君。”
辅林内部的皇城区域相比起来就安静了许多,灯火也少了很多,大抵是因为宫内的灯火是皇室自费的缘故吧。
一个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的男人走在皇宫宽敞的甬道上,一身锦衣此刻早已变成了脏兮兮的布条。裹着他那同样破烂一般的内衣,保护着主人最后的尊严。
此人正是北齐当今二皇子,欧阳林琦。那日最后关头,他引爆了那被他当作本命法宝培养的血骨铃,迷惑了老村长的眼,献祭了用血骨铃温养出来的身外化身,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巨大轰击,这才在重伤的三品立命手底下逃脱。
即便如此,三品立命的言出法随仍然让他吃尽了苦头。举步维艰,短短四个字,让他这位武教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本应一日不到的脚程,他却是足足走了两旬。
还好,路终于走到头了。
他走到了自己恢宏的府邸前,刚想伸手推开那座红木大门,身子却是猛地一颤。
他的王府上贴着一张封条,那是一张拥有儒家力量的封条,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大字。
“左司府查。”
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武夫对于危机本能的感应驱使着他逃跑,但是此时,老村长的“举步维艰”还没散去,他就是想跑也根本跑不掉。
朱红色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一股吸力暴涌而出,瞬间将转身欲逃的身影锁定。二皇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将一身气力沉于丹田,张大了嘴巴。
他要闹出动静来,绝对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先不论为什么他这当朝二皇子失踪了半月有余,一无宗亲寻找,二无告示张贴。仅仅就门上这一条左司府的封条而言,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就应该察觉出危险。
“三缄其口。”一股沛莫能当的力量席卷了他的全身,一瞬间,他想要大喊大叫的念头就熄灭了,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感,在这夜半三更的时辰,他怎么能大喊大叫的干扰其他人的休息呢,真是太没素质了。
“方圆四十丈内,音不外传。”
那股强大而雄浑的浩然正气猛的拔高,以二皇子为圆心向四周炸开。直至扩散出四十丈后,由可感而不可见的能量转化成了实质的屏障,将一切生物隔绝切割。
二皇子很快就从那股莫名其妙的心境中挣脱而出,五品武教的元神早已强大到低品法咒无效的程度,即使是同境界的言律,也能很快挣脱。随即,他的双眼之中再次有了光彩,但这并没有什么用。那股吸力早就牢牢的锁定了他,不急不缓的将他拖入屋中。
二皇子拼命抵抗着,双脚在巨力的拉扯下硬生生的踏入了砖石之中。眼球突出,大声怒骂。
“贱人,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北齐二皇子,我是天子之后……”大门轰然关闭,门外,一队禁军走过,但是,他们对刚才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的诡异场景,并无意见。
“我叫陈云浩,可否问一下兄台姓名?”两个孩童坐在马厩的门槛上,嚼着刚刚整熟的大米。那开口的少年正是白天被罚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用随身携带的竹条筷子吃着米饭。
他是真的饿了。
本来这破地一天吃不上三顿饭,属于是跟着中登混,一天饿九顿。结果晚上这可怜的半碗米也被扣了。换做过去,还在那个家的时候,他高低是要给妹妹一个板栗,再训斥一通的。可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
毕竟他只剩这一个家人了。
他不舍得,也不敢。他不想再失去了。
“李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