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悠久岁月侵蚀了根的活性,再也无法形成牢靠的禁锢,枯根无力的扭动了两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阴雨顺着土壤的缝隙往下渗透,凉意刺激到了诡异的皮肤,他张开紧闭的嘴,发出无意义的呢喃。
长久的沉眠让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通过这种不成片段的低吟表达自己的兴奋感。
成举镇上的诡气越来越浓,白日里天都阴沉沉的,飞鸟走兽都绕开这片区域,生怕不小心被黑暗吞噬。
殷良也忧心忡忡,成举镇被攻破那夜,镇上的神官被围攻致死他看的清清楚楚,若是诡异攻到王亭镇,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多事之秋啊。
盔甲颤动摩擦出细微声响,将军手臂奋力抬起,整个人穿透土层,重新站在了月光下。
一声长哨,瘦削黑马不知自何处奔袭而来,将军翻身上马,痛快长啸。
他手臂抓住枯根,黑气翻涌之下,枯根掉在地上,马蹄践踏而过。
环顾四野,入目的都是陌生的建筑,大梦醒来,人间不知已过多少春秋。
人、妖、圣、尊,昔日站在巅峰的人物,都在这匆匆流水中灰飞烟灭,只有诡异,还能爬出坟来看看这皎皎月光。
将军大掌轻拂爱马,心疼这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还好如今一朝醒来,这新生阴地上到处都是沃草。
放马去也。
......
有些祸事,放任自流会无法收场,有些祸事,放任自流会自己消失。
成举镇在众目睽睽之下平静下来,没有诡异成潮,也没有妖魔乱舞,白日里阳光灿灿鸟语花香,黑夜里微风吹拂静谧无声。
炎恩在刘屠家住的骨头都要散了,整日里溜猫逗狗,连练武都松懈了下来。
“我们再去一趟成举镇看看。”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炎恩终于坐不住了,叫上李休一同出发。
李休利索上马,他今日请了师傅拼命的学,如今已经能骑着上路了。
黑猫轻盈的跳到李休怀中,寻了个合适的姿势窝下。
白日再探这成举镇,空荡荡无一丝诡气,只有凉丝丝的土地还能证明着这里前几日的遭遇。
破开一户房门,尸体还歪斜着伏在地上,却无端显得安详。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等到天黑都没有碰到过一只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诡异这么轻易的离开,或许是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二人巡逻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在返程的路上,黑猫耸耸鼻子,停在了一处地方。
地上有根枯枝引起了猫的注意,它鼻头凑近嗅嗅又抬爪踢踢,抬头向李休示意。
这个木头,它想要。
“怎么成了妖,还是一副小猫习性?烂木头也要。”
炎恩见这小东西有趣,笑着打趣一声。
在京城见的妖邪,个个凶焰滔天,吃人的吃人,攻城的攻城,凶残丑陋瘆人的很,在这边陲小镇,连妖都弱的可爱。
李休本来也想笑笑离开,可双眼中看到的景象却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眼中柳叶虚影一闪而逝,脚边的枯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摆动求助。
“好吧,我带回去。”
装作妥协的样子,他拾起了枯枝,入手比想象中的轻上许多,手腕粗的枯木轻的像一根灯草,李休不费力气就提了起来。
二人一猫踏着月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