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金银备妥。
郕王亲自押着自己五分之一的身家慢悠悠往紫禁城赶去。
路上,朱祁钰将成敬与卢忠二人一起叫进了马车车厢。
看着白面无须的成敬,笑而问道:“成敬,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你是永乐二十二年的进士吧?选翰林庶吉士。派为山西晋王府奉祠。后晋王与汉王勾连造反,你牵涉其中,受罪腐刑,被先帝指派与孤陪读。尔来已有十八年光阴。”
“王爷天资聪慧,无错无漏。”
“人生不过百年,能共处十八年,何其有幸!”
成敬心中一紧,跪地叩首道:“王爷千岁,不可以凡人自居。奴婢不过一阉奴宦臣,岂能与王爷千金之躯并论。”
“起来吧,你我主仆,不必如此生分。”
成敬诚惶诚恐起身。
只听得郕王继续说道:“晋王谋反一事,你是否参与其中,孤心中了然。然天子无过,先帝更是如此。”
“不敢妄诽先帝。”
“不敢是好事。孤也不敢。”朱祁钰呵呵一笑,双手拢袖,石破天惊道:“十八年相伴,孤送你一场泼天富贵,如何?”
“奴婢不敢。”
成敬说话间,又要跪将下来,却被朱祁钰一把抓住,硬生生提了起来,笑容一收,沉声道:“不,你敢。孤送的富贵,你得接。”
成敬瞬间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这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郕王爷吗?
这三月以来,自己是看着郕王爷在王府内举止轻浮,将汪王妃,杭侧妃吃的死死的。有心提醒但又小心谨慎,总觉得王爷不是表面那般轻浮放荡。
直到今日,成敬才如梦惊醒,王爷是学萧何自污保身。
这点,朱祁钰表示成敬高看了,自己是真喜欢欺负汪王妃,就喜欢她端着身子被孤欺负的泪眼汪汪。
“成敬,待会你随孤一同去太后慈宁宫献宝。献完宝后,你挑一个合适契机,如此……这般……虽受点皮肉之苦,但太后必许你一场富贵。”
啊!这也行?成敬讶然当场。
朱祁钰叮嘱完成敬后,又将目光移向自己贴身侍卫卢忠,看这憨批样,好笑又无奈。
笑骂道:“放心,少不了你那一份。你等太后赏完成敬,跟在成敬后面跪下喊一句‘俺也一样’,然后孤就算把你打死,你也不得放半个屁来,知道吗?”
“晓得了。王爷。”卢忠跪地应诺。
待成敬和卢忠从车厢内出来,卢忠想着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笑容更甚刚才。
倒是成敬,面如平湖,实则内心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天子北狩,自家王爷刚领监国身份,如此算计太后,王爷的意图……
成敬身子一抖,不寒而栗。
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此时才是八月中旬,顺天府第一场雪起码得到十月底十一月初。
王爷却已想王上加白。
……
皇宫内,孙太后自方才退朝便一直忙到现在,与自己儿媳妇正统皇帝正宫钱皇后一起张罗着赎金。
天子北狩的英勇事迹也随着二人的张罗,传遍了整座后宫。
就在孙太后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听得手下太监李永昌一声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