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沉声喝斥道:“成敬,何故仪前失态?”
成敬战战兢兢跪下身来,一叩到底,语色惶恐道:“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想着殿下您日理万机,操劳不止。奴婢却不能为您分忧。奴婢是哭自己没用,哭自己不争气。”
朱祁钰一听,认可地点了点头,欣慰道:“念你一片忠心,孤便替你向太后讨个饶。”
随即看向孙太后,舔着脸憨笑道:“太后,您圣母仁心,就饶了成敬这一次吧。”
孙太后目光灼灼,看向跪在地上,腚撅得比天高的白面太监,皮笑肉不笑道:“郕王。你还听不出来吗?成敬是在向你讨赏呢!”
“讨赏?”朱祁钰一愕,“罢了。成敬,你容孤缓上一缓,等孤岁俸下来,赏你一些。”
誒!孙太后食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郕王蠢的哀家脑壳痛。
当面点破道:“郕王。成敬讨的不是金银,而是权势。你已坐监国之位,伺候你的手下人自然也得沾些风光。成敬此举,是向你、向哀家讨职位呢!”
“成敬,你竟大胆如斯?”
朱祁钰一个暴起,一记响亮耳光直接将成敬抽翻在地,顺脚一记蹬腿踹在成敬肩头,差点没将成敬当场踢晕过去。
踹了一脚还不够,抓起成敬又是一记贴面耳光。
怒目圆瞪,厉声斥道:“成敬,亏孤还在太后面前给你讲好话,你竟用此下作手段来蒙蔽孤。好死的狗奴才。孤看你是跟外面的大臣一般,心肝脾肺都被狗啃了。”
抬手还要再打,却听得孙太后一声劝。
“殿下。”
啪!朱祁钰浑若未闻,又是一耳光抽在成敬脸上,登时脸颊高肿,一缕鲜血自嘴角缓缓流下。
“朱祁钰。”
孙太后知道好声好气是劝不住这郕王了,直呼其名。起身,以两指搭在朱祁钰手背处,阻了他的暴行。
顺带又是一记凤眸凶瞪,骂上一嘴:“莽夫行径。”
孙太后是越来越喜欢骂郕王了。
郕王这人,可不管什么王公大臣,内侍宦官,只要不合他心意,什么粗鄙话都说得出口,如今更是亲身下场殴人。
整座顺天府,能降住他的,也就是远在贼巢的圣上与幽居深宫的哀家了。
不得不说,朱祁钰给了孙太后极致的掌控感。
如臂使指,收放自如。
哀家正需要一柄出鞘利刃,好好杀一杀朝堂诸臣的威风。
果然不出孙太后预料,她一出手,朱祁钰立马失了嚣张气焰。在成敬面前的噬人大虫,在哀家面前恭顺如猫犬,让人恨不得拂上一拂。
“成敬既有一腔报国之心,殿下何故冷漠至此?”
“他一个狗奴才,报什么国?”朱祁钰嘀咕着。
“嗯?”孙太后柳眉一挑,朱祁钰立马噤声,只是面容古怪,甚至还看出了一丝委屈,直把孙太后都给逗乐了。
郕王啊郕王,你要逗乐死哀家?
抬手招来兴安:“兴安。内务十二监,哪处还缺掌印、秉笔太监的职位?”
“启禀太后娘娘,御马监差一位掌印太监,尚衣监差一位秉笔太监,都知监差一位……”
“兴安,替哀家拟道旨意,升成敬为御马监掌印太监。好歹是永乐二十二年的进士,在王府做一个史簿确实大材小用了。”
兴安:“谨遵太后圣谕。”
成敬肿着脸,吐字不清道:“谢太后、殿下圣恩。”
朱祁钰疑惑道:“成敬,你是二十二年的进士?孤记得你不是永乐二十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