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门口,吴贤妃接到通报早已在此等候圣母御驾。
待孙太后进门,朱祁钰立马疾步至自己生母吴贤妃之后,跟随吴贤妃一起拜迎圣母。
古代重孝,若是朱祁钰跟在孙太后旁边,受了生母这一跪,能被朝堂言官喷死。哪怕是贵为天子,见太后亦是孝道先行,天子先躬身向母后行礼,太后再回礼。
孙太后桃眸上下一打量这位许久未见的先帝嫔妃。
到底是年岁上来了,眼角都生出好些细纹,脸蛋也不是年轻时那般姣好,多出好几分福相,腰身都抵得上一个半哀家了。
孙太后心中不得意是假的,能看到曾经争宠的对手人老珠黄,亦是人间一大幸事。
虽然自己比吴贤妃要年轻十岁,但孙太后相信自己到了吴贤妃这个知天命的年纪,也不至于色衰至此。
两人久未见面,两句客套话下来,便冷了场。
孙太后心生不快:‘这贱婢,当年便不恭敬哀家。如今哀家贵为圣母皇太后,也不晓得恭维几句。除了生了个郕王,简直是一无是处。’
还是郕王朱祁钰接过话来,“母妃,今日儿臣来的晚了些,是否断了您的功课?”
吴贤妃赶紧点头道:“对对,今日为你祈福的《金刚经》,娘亲尚未念诵。”
“孩儿陪娘亲一起吟诵。”
说着,朱祁钰搀着吴贤妃右臂,便欲往景阳宫中走去。
临行前,替尴尬的孙太后解围道:“臣记得圣母亦是信佛之人,不若一起礼佛?”
孙太后一如刚才的吴贤妃,先是呆呆一愣,而后立马点头如捣蒜,“对对。一并礼佛,一并礼佛。”
三人同行,立马宫殿之内,景阳宫正首便是一尊观音菩萨玉像,观其相貌竟与吴贤妃有五分相似。
这自然是朱祁钰的手笔,耗费重金,专门请玉匠打造。
像前有三尊紫草蒲团,正中间那尊磨损最重,想来是吴贤妃平时礼佛之处。如今孙太后莅临,尊卑有序,自然是孙太后居中,吴贤妃和朱祁钰分列左右。
吴贤妃是心诚居士,一落蒲团,便六根清净,只是专心诵经。
孙太后虽信佛,但也做不到吴贤妃这般虔诚,左右一打量,看到朱祁钰只是盘膝而坐,小声好奇道:“殿下为何不跪?”
朱祁钰直言坦荡道:“大明男儿,只跪天地君亲师。臣不信佛,故不敬不礼。”
旁边的吴贤妃叶眉一抖,语气无奈道:“钰儿,有些话还是不要当着娘亲的面讲了。”
孙太后听得心头一阵偷乐,原来这莽夫在他母妃这边也是这般肆无忌惮。
这么一想,孙太后对于吴贤妃也亲近了三分,颇有种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