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
你们舍得死,孤都舍不得。
朱祁钰亲手将卢忠给扶了起来,宽心道:“事出突然,非尔等之过。不用苛责自己。”
卢忠双瞳通红,自责非常,梗着脖子认死理道:“殿下不要来为卢忠开脱。卢忠没有第一时间用身子拦马,就是卢忠的错。殿下开了金口,免了卢忠的死罪,卢忠不敢抗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请殿下赏卢忠100军棍,让卢忠长个记性。”
这突发意外还真把卢忠逼急了,说话都带脑子了。
卢忠,你好就好在一个“忠”字。
朱祁钰欣慰地拍了拍卢忠的肩膀。
周围跪倒一片的锦衣卫亦是同样请命道:“还请殿下赏臣等100军棍。”
什么混账话,100军棍下去还有活路吗?
朱祁钰环视一周,看着尽皆跪地的千户锦衣卫,满意地点了点头。
像卢忠说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兴安!!!带下去,每人赏10军棍。记住,挑慈宁宫里机灵的小太监掌棍。”
朱祁钰挑了挑眉,兴安立马心领神会。
“谨遵殿下令谕。”
紫禁城里的小太监可太懂打板子了。主子不给活路,10板下去能把人打死。主人给了眼色,那10板子下去,豆腐渣都不会掉一点。
朱祁钰也不是真要责罚他们,只是同甘共苦四字才会让这一个团队得到升华。
同患难,共富贵,当引为生死之交。
在这顿板子之前,这千名锦衣卫向他效忠。在这顿板子之后,这千名锦衣卫将向他效死忠。
倘若下次再有这种意外发生,朱祁钰知道会有无数的将士拼了命拦在他身前,以死捍卫近卫军的荣耀。
孤可以死,但决不能死在他们之前。
军心已成,接下去就该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和装备了。
兴安带着10名机灵太监将卢忠与千名锦衣卫都带去了远处行军棍。
朱祁钰脚边,双喜还磕头不止,白玉砖上一抹殷红,已然磕出血来。
横插一脚,双喜一脑袋磕在了朱祁钰脚面上。
此刻已经神志不清的她呆呆地仰着头看向那个伟如山岳的男人,正以一种玩笑笑容细细的打量着她。
恍惚间,双喜好像看到了真神。
嘴中却只剩下反复念叨的那两句话:“双喜一时没握住缰绳,双喜罪该万死。”
朱祁钰双手陇袖,俯视着已经磕到额头出血,鬓乱钗横的宫女,淡淡说道:“好了。别死不死了。孤不是嗜杀之人,意外之祸,孤不怪罪你。”
骤然的仁慈,让孙太后和双喜都倍感意外。
换作以往的朱祁钰,孙太后便是他的逆鳞,触之者死。然而今日竟这么简单就放过了双喜。
孙太后诧异之余,立马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说一千,道一万,源头还是在哀家身上。殿下知道双喜是哀家亲近之人,怕杀了她惹哀家伤心,才饶了她一命。
誒!殿下对哀家的这一片愚孝之心,哀家该何以为报?
双喜也想到了这个答案,换来的却是愈发羞愧。
殿下可以饶了双喜,但双喜绝对饶不了自己。
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猛地扑向了朱祁钰腰间的三尺青锋。
还未抓到剑柄,已经被朱祁钰一把制住双手,往地上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