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宏武微微扬起嘴角。他突然咳了几声,紧跟着大口呕出鲜血。
肝脏衰竭导致凝血失常,一旦出血极易致死。冷晋见状急按呼叫铃,着手抢救并催促冷宏文和冷秦出去。
离开之前,冷宏文埋怨道:“阿晋,你爸要是死了,你后悔去!”
冷晋抄起一把手术刀递到冷宏文面前,咬牙切齿地说:“要不你现在就把我的肝脏切出来给他!”
冷宏文倒退一步,气得声音直抖:“你这臭小子!敢跟我耍混蛋?!”
“爸!别理他!走咱出去。”冷秦扶住父亲的手臂,连拉带拽把人弄出房间。
感受到同僚们盯在身上异样的视线,冷晋的额角隐隐绷起青筋,手术刀“哐啷”一声被他甩进托盘里。
“看我干吗!?救人!”
抢救持续了四个小时,许是冷宏武命不该绝,止血输血后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冷晋神经绷得太紧,一放松只感觉头痛欲裂,转脸奔急诊药房去借止疼药。
刚一进急诊大厅,他就听到徐建兴的吼声传来:“阮思平不过是个主治!你们不听主任的医嘱却听他的!还想不想干了!”
本来头壳就快炸了,又听自己手下人被点名,冷晋这脑袋轰一下变两个大。
“干嘛呢这是?”他拽过一位急诊大夫,先打听情况。由于造影剂过敏的事儿,阮思平被他踹到急诊值一个礼拜的夜班,这眼看着要熬出头了,怎么又惹上徐建兴了?
急诊医生一看是冷主任,赶忙给他拽到一边。
事情的起因是阮思平收治了一位脑出血患者。患者六十四岁,多年高血压史,晚上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时跟儿媳吵架,吵着吵着突然栽倒在地,被救护车送到之后经颅脑检查确认是脑出血。当时急诊的主任和神外的主任都在手术室里,阮思平踅摸了一圈儿,三大病区只有徐建平刚下手术闲着,便把对方请来会诊。
徐建兴一看就认定这必须得立刻手术,可家属还想再商量商量看情况预后不好,活下来的可能不大,脑袋一开几十万没了,人财两空,搁谁都得掂量。
阮思平建议先把患者收住院,徐建兴的意思是等等直接推手术室,然后去手术室找神外罗主任商量。
可等徐建兴跟罗主任商量完之后回到急诊,发现患者已经被推去病区了,立刻把护士叫过来问责。护士理直气壮地顶撞他说,按规定谁接诊听谁的,阮大夫下的医嘱就是送病房。
这简直是公然挑战徐建兴的权威,他立马急了。冷晋进来的时候,正赶上徐主任在那树威呢。
冷晋也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散,这下好,徐建兴正撞枪口上骂我的人,还轮不着你徐建兴!
他大步走进观察室,把被徐建兴用吐沫洗了好几遍脸的阮思平往身后一拽,问:“徐主任,阮思平犯什么错了?”
“他他不遵我的医嘱!”徐建兴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半步。冷晋面色发黑,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医院明文规定,在急诊接诊,谁接听谁的医嘱。患者转二区了么?没有。转神外了是不是?人罗主任都没说话,你跟这嚷嚷什么?站一天手术室还嫌不累啊?你要真不累,我明天的手术都你做,成不?”
冷晋说着,活动了一下手,捏得指关节咔咔作响。一屋子同事,全听着徐主任被冷主任怼,憋笑憋得表情各异。
徐建兴的脸上更是丰富多彩,青白红紫交错出现。他抬起手,抖着手指头指着冷晋的鼻子:“冷晋,没你小子这么护犊子的!”
我还就护了。
冷晋回手把阮思平脖子一箍拽到胸前,顺手帮他推了下滑到鼻尖上的眼镜,说:“小阮阮,下回记住了,没事儿别去打扰徐主任,他还往咱病区塞患者呢你找他会什么诊啊?”
阮思平感动得快趴在冷晋胸口哭出来了。
徐建兴简直被气炸了,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提他往别的病区塞患者的事儿,真是撕下他的脸皮还扔到地上跺三跺。
冷晋!不他妈整死你,老子不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