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婶子我多胖的都见过。你这顶多算个丰满。”
“就是你总驼着背,才显得邋遢!不利索!”
“嗯嗯,”出门前才被未来婆婆教育过的季春花连连点头,眨巴眨巴水盈盈的眸子,语气透着几分认真,“婶子说的对,往后我不驼背了,我板着点儿。”
“诶,这才对呢。”婶子用喷壶咔嚓咔嚓的喷水,季春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随后就感觉婶子开始用梳子给她拢头发,一边拢还一边啧啧,“诶呀俺滴娘诶,你这头发咋跟乱草堆似的!都缠一块儿了... ...哎呀,”
“嘶,但是发质还行,挺黑的,还厚。”
婶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将季春花的长发梳得顺溜了点儿,然后就抄起剪子配合着开始修剪。
她们这个工作,本来就习惯跟客人唠嗑儿。
剪着剪着,婶子就忍不住了。
“我刚才没起身儿的时候还想呢,这是哪家的丫头啊,说话这么软乎儿,让人听着就舒坦。”
“结果一看是你,婶子我还真吓了一跳。”
她这人是个爽快的性子,有话憋不住。
说到此处便不忍叹了口气,“闺女啊,我觉得咱条件也没那么差啊,真的。”
“你瞅瞅你这一后脖颈子的皴!诶呀!”婶子大拇指一撮,脸都皱起来了。
遂再定睛一瞧!
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满是不理解,“你瞅瞅,你瞅瞅你这皮肉儿,嫩的。”
“白的!”
“那就跟刚出锅的豆腐似的!”
“诶呀我的亲娘啊,丫头,你何许非得这么埋汰自己啊!”
“... ...”季春花久久都没有说话。
足过了老半天,才轻声叹了口长气,“婶子说的对,我何许那么埋汰我自己呢!”
……
修剪好头发以后,婶子围着季春花足转了好几圈。
双眼冒着闪亮的光,就像是自己漫长又无聊的职业生涯终于出现了一个值得骄傲的优秀作品似的。
她又给季春花拢了拢头发,这回是彻底不饿了。
看着她透亮又温软的眉眼,无比激动地赞叹:“丫头,婶儿绝对不跟你扒瞎。”
“你但凡是瘦点儿,你妹子那村花都得保不住!”
“... ...就是不瘦也不碍的,哪怕你稍微注意点儿个人卫生也行啊。”
季春花笑着露出贝齿,点头递钱:“是,婶子。”
“我今儿就想办法洗个澡。”
“... ...”婶子听得一愣,心想这在家得是个啥地位啊,连洗澡都得想招儿。
遂才后知后觉。
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你要不说,谁知道是老季亲生的闺女。
就跟捡的叫花子,给口饭吃就能拿鞭子抽着干活儿似的。
婶子叹息着接过钱,又看了看季春花终于露出来的眉眼。
“闺女啊,你是个不错的。”
“我就说那些碎嘴的天天放的都不是好屁,这么好个丫头,咋就晦气了呢,真是的。”
季春花笑笑没再说话,神色却未见半分酸楚难过。
她早就看透了。
也不会再对无意义的人或事抱有期待。
现在,她将开启新的生活,从前旧事,便都不再重要了。
走之前,这婶子算是彻底燃烧了八卦热情,拽着季春花问她,被段虎那个臭流氓看上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季春花后颈微热,但听她也这么说段虎又觉得心里不痛快,便随意点头敷衍了几句,就说得赶紧回家了。
谁承想转身之时,那婶子又忽然想起:“诶呀,你瞧我这脑子,实在是看你剪完头发变了个人儿似的,太激动了!”
“我刚才就想跟你说来着。”
“你没来之前,我瞅着你妹子季琴嘞,看着脸色不咋好看... ...好像雇了辆车去县城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