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卖给了谁,你心里有数。
地狱里满是需要安慰的罪人,也满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寻求一时的快乐、但最后又悔不当初的罪人。
就这点而言,地狱其实和人间也并无太大差距。
“恶心的东方罪人要来了喔。”
头也不回的你不动声色地用尾巴卷上安吉尔的细腰,然后把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安吉尔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干嘛?”
完全明白你这是在安慰他的蜘蛛罪人用不满的声音这么问你。
但你已经自嘲过了,所以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扎你。
“给傻子发糖吃。”
在小嘴儿特别能嘚吧的安吉尔开口之前,你往他手心里塞了一把橘子味的醒酒糖,然后匆忙化作一阵黑色的海潮消失在了原地。
甚至没来得及拒绝的蜘蛛罪人愣愣的看向那个总不苟言笑的东方罪人在这么做过后飞快的消失,看着和逃走了似的。
没有恶心人的拥抱,没有语重心长的谈话,也没有他全都懂的劝诫,更没有对他行事风格的抱怨。
安吉尔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那个与地狱无异的人间,只是他突然碰见了一个似乎有那么点好心的正常人。
高个子的男魔有些呆愣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糖果。
跟大部分地狱的产物不同,那是一颗被土了吧唧糖果纸包着的硬糖,颜色无趣的糖果纸上印着的图案大约是■■■家乡字。
橘子味的硬壳,味道浓烈的夹心。
■■■没事儿干就喜欢往酒店大厅里她放置的篮子里囤自己家乡的零食,无一例外都是她从人间搞来的“违禁品”。
普通的放一筐,某位怪声怪气先生的特别零食放一筐。
当时这个橘子味儿的醒酒糖是整个零食里面看上去最正常的,安吉尔就随手拿了一颗。
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没这么喜欢这个味道,他更喜欢草莓味的。
但明明也没那么喜欢,可他每次喝醉或者被自己至少现在痛恨的老板侮辱后,他都会剥开糖纸吃上一颗。
浓烈但清新的味道会让他受药物搅扰的大脑清醒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但对他而言也足够了。
直到后来,他在■■■面前随口一提才得知这玩意儿原来是醒酒糖。
当时他记得自己说醒酒糖出现在他手里实在是荒谬,也记得自己没看见■■■的身影才对。
可他现在好像才突然明白……
来自东方的罪人其实记得两天前他说这玩意儿只有刚出生的原生小恶魔才会喜欢。
也记得蜘蛛罪人每天出门前都习惯从零食筐子里扒拉出几颗再去上班。
有时候,小小的善意比巨大的安慰还令人容易破防。
■■■总是笨拙的,不会安慰人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地狱堕落之人颓丧的。
她害怕亲密关系,耳根子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和尴尬,喜欢给正在淋雨的人打伞。
……
像她这种人,根本不该出现在地狱的。
所以,在看见受苦的他后,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的东方罪人就像一个害怕猫、但却非要为野猫留下伞的人一样——
她在留下自己的善意后,狼狈的逃走了。
……
在这个所有灵魂都十恶不赦,以伤害他人为骄傲的资本、每个灵魂都低贱不已的地狱。
那个愿意用简单的人间花朵奖励一位黄片明星;愿意挂着自己故意装饰成那样的滑稽发型;总会为自己准备一把橘子味醒酒糖的■■■,却记得这个客栈中每个魔所有的瞬间。
……真是……
‘浪费时间,愚蠢透顶’
这句话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但这句话是身处地狱的他该说的……或者说,是那个人希望他说的。
可在这句话擅自出现在他脑子里后,在这样评价完■■■后,心里狠狠一痛的安吉尔立马开始觉得愤怒和无力。
蜘蛛罪人有点颓丧地垂下头,然后剥开一枚东方罪人塞进他手里的橘子味醒酒糖塞进嘴里。
只是这次,原本的橘子糖居然有些甜到发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