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站在聚光灯下面的江贺宁,足以让陈向东认清自己的卑劣。
那些龌龊的想法在此刻突然无处遁形,承认吧,从始至终你都配不上她。
陈向东将手里的杂志扔到沙发上,“走吧。”
杂志内页已经皱得看不出上面的字。
——
很冷。
江贺宁觉得自己钻进车里的时候,禁不住想发抖。
出来的匆忙,男人像是赶时间一样,看了她一眼就紧接着从店里出来,导致她只顾着拿手机啊忘了把自己的衣服拿上。
不然有件大衣披着,不至于这么狼狈。
江贺宁突然觉得陈向东很沉默,按照他的性格,多多少少会讽刺自己几句,但是他沉默得像是一块石头。
大概是嫌自己化妆换衣服的时间太长了吧,江贺宁闭上眼睛,心想。
车子在高架桥上开得飞快。
清远的霓虹夜景很是漂亮,与白天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不同,晚上在各色灯光的照耀下平添几分危险和迷人。
江贺宁看向窗外那些飞速离她远去的楼宇大厦,脑袋放空。
那时候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自己对着陈向东有如此沉默的一天。
江贺宁越不让自己回忆过去,那些记忆就越鲜活,鲜活到让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活在一场巨大的梦里。
耳边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是不是觉得和我待在一起很恶心?”
陈向东一直克制不住地注意身边的女孩。
她在他车上的时候,从来不把头转向他=自己,就算逼她说话,女孩的眼睛也一直看向窗外。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女孩的脸,她淡淡阖着眼睛,似乎很累,又似乎很冷淡。
等红灯的时候,男人几乎是贪婪地看向江贺宁,索性她闭着眼不看自己,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冷漠的情绪褪去,代之以莫名的狂热。
连自己有些时候都觉得心里开始扭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控制不住爱上她,再到亲手将她推下悬崖的时候。
陈向东心想,江家出事,你也该来求一求我,只要你在我眼前落一滴不舍的泪,就足以将我的心脏砸穿。
到时候,我不在乎身上到底背负着谁的恨意和期待,我都愿意将你的生活还给你。
江贺宁,只要你来求我。
但是没有,她一次都没有。仿佛两人之间的记忆在她那里一笔勾销,江贺宁只是轻轻把他这一页翻过去,然后往前走了。
好样的啊,江致远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教出你这样的人。
宁愿跪下,也不回头了吗。
陈向东有想过放过她,两人之间的交集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错误,不过是陈年旧恨下一个不起眼的支线。
但是他眼睁睁看着这个支线逐渐遮天蔽日,在他的世界里汹涌到完全无法忽视的地步。
依旧是恨,恨女孩为什么看他像个陌生人一样,恨陆云铮为什么总是围绕在他身边,恨凭什么由他来亲手斩断两人的关系。
以那样残忍的方式。
现在又如同一个小丑一样死死抓着过去不放手。
陈向东心想,他情愿江贺宁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恨,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闭眼就可以将他驱逐出自己的整个世界。
——
云起酒店。
江贺宁想起来了,这不是陈向东之前带着那个新晋的电影小花来的地方么。
低调奢华的装潢,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都到这里了,也该进去见见你那些老朋友吧。”
陈向东手肘打开,示意她挽上。
待女孩的手挽上来,男人又状似无意的开口说。
“以及你爸的那些债主们,”他的话停顿一下,复又漫不经心续上,“说不定他们有江致远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