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抬眸瞧了一眼,轻笑出声:“哎哟,这是干什么呢,快帮张捕头把衣袖整理好,真是错怪张捕头了,快给张捕头赔不是。”
“不必了,只是看看左臂,又没什么大事。赵公公今天还要去看四殿下嘛,要去的话下官这就带路。”张捕头把袖口放下慢慢说道。
“那就劳烦张捕头,带咱家去看看四殿下。”说罢,赵公公放下杯子慢慢起身。
晌午,安国将军府内,一位杂役打扮的少年像一只被狼群追赶的野兔一样,慌慌张张地从门口跑向园里,口中还慌乱地喊道:“少爷,少爷。”
“哎,哎,哎,怎么了这么着急,少爷在后院晒太阳呢,小声点。”一位丫鬟打扮的人拦住少年轻声说道:“小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当心少爷以后去哪都不带你。”
小澈眼前的人正是四殿下的贴身丫鬟苏巧儿。
小澈喘着粗气急切说道:“巧儿姐,刚才县老爷派人传话,说长安那边来了位公公,指名道姓要见少爷。”
“那位公公?有说姓什么嘛?”苏巧儿问道。
“好像是...是...是姓赵。”
“姓赵?行了,你先缓缓,我刚拿了毯子要给少爷送去。”说完苏巧儿抱着毛毯走向后院。
“少爷,这么冷的天气,给您拿了毛毯,先盖着吧。”苏巧儿说完给一身在轮椅之上的少年披上毛毯。只见少年眉若柳叶,貌若天人,只可惜嘴唇微微发白,手里拿着一个暖炉,身旁点着炭火盆正是当今的四皇子李绩。
“巧儿,这大太阳的盖什么毯子,都晒不到了。”说完传来一阵咳嗽。
“你看,你看,又受风了吧,刚才衙门里的张澈跑来传消息,说宫里的公公要过来看少爷。”巧儿一边说着一边贴心地为其掖好毯子。
“哎,走吧,推我去前厅。死在我们门口的那个人是因为什么查出来了吗?”说完,巧儿上前推着他慢慢向前院走去。
“赵公公,这便是四殿下的府邸。”张捕头拱手向身后的马车说道。
“干爹,您小心点”说着小太监连忙扶着赵公公走下马车。
只见将军府原先朱红色的门漆已经变的灰暗脱落,如同这座府邸的主人一样给人一种迟暮之气。门口的石恶虎仔细看去竟然有一道道裂纹扩散开来,大门顶端悬着破旧木匾额,上面写着安国将军府五个大字,显得摇摇欲坠。
“哟,堂堂安国将军府,竟然如此寒酸。”赵公公打量着这座府邸,用衣袖挡住口鼻,眼底满是嫌弃。
“来呀,小陆子,去叫门,这怎么说也是将军府,咱家也不好擅闯。”说罢,一旁的小陆子快步走上前去,正要伸手敲门,只见门吱呀一声,慢慢朝里打开。
小陆子慢慢回头小脸煞白,说道:“干爹,我还没碰这门呢,它,它自己开的,这安国将军府是不是闹鬼啊。”
赵公公一看顿时就乐了:“哟,殿下还玩空城计呢。”
“走,我倒要看看殿下这门是年久失修还是有意吓奴才。”说罢,赵公公迈着八字步走进府里。
刚进门就听见一阵刺耳的磨刀声,嚓啷,嚓啷这一声声仿佛磨在人后脖颈上,令人毛骨悚然。
二人闻声望去,就见一满脸络腮胡,胸口一巴掌块护心毛,墨发飞扬,面黑若炭的大汉手拿一把菜刀,刀身磨的银光闪闪,口中喷出烈酒在刀刃上,口中大喊:“四殿下,今天晚上吃蛇羹啊,好大一条青蛇,刚好给殿下补补身子!”
赵公公脸色微冷,说道:“你爹尉迟敬德这老瘸子在这都不敢口出狂言,就你这黑炭也配这么跟我说话?”
话音未落,赵公公伸出右手,身上的青蛇刺绣如同活过来一般慢慢盘踞在右手之上。
“给你点教训,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赵德,你怎么老是跟小孩斤斤计较。”话刚说完,一老人拄着拐杖,左脚微跛,慢慢走到壮汉身前。
“都说多少遍了,少惦记这等阉货,这玩意阴气重吃了闹肚子。儿啊,爹都说都多少次了,什么都吃只会坏肚子,这玩意少爷吃了不但补不了身子,闻着还犯恶心。”说着,尉迟敬德看了赵德一眼继续说道:“有些人啊,名字里有德,背地里做的缺德事一件不落,卖主求荣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哎哟,瞧我这个记性,人老了不中用了,现在应该称呼您为赵千岁,看来这些年独受圣恩呐,我是不是还得给您行个礼啊”。说罢顺势要弯腰行礼。“哎,老了身体不好腰啊弯不下去,赵千岁不会怪罪一个瘸子吧。”
赵德闻言冷声道:“行礼就不必了,咱家可受不起。”
说完朝院内走去。
正巧迎面碰到苏巧儿推着李绩缓缓走到门口。
赵德欠身行礼怀中掏出一支玉如意:“见过四殿下,咱家遵圣上口谕,还请殿下跪着接旨。”
尉迟敬德一听,顿时怒从心起随即举起拐杖,口中骂骂咧咧道:“老子让你跪着。”顺势就把手中的拐杖打向赵公公身上。
赵德一个踉跄,拐杖将发冠打落,披头散发间,只见尉迟敬德又一拐杖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吓的赵公公连连后退口中骂道:“死瘸子,短短五年想不到你能突破到二品境界。”
“老夫打死你这等不知忠义的阉货!”只见那尉迟敬德怒气冲冲地再次举起手中的拐杖,作势就要朝赵公公打去。
“好了,尉迟叔,打死了他反而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李绩及时出声制止道。听到这话,尉迟敬德才缓缓放下拐杖,但依旧怒目圆睁地瞪着赵公公。
“赵德,父皇有什么口谕?你不妨就在这里说出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这天可真是冷啊。”李绩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咳嗽起来。
“圣上口谕,让咱家来看看四殿下是否死在了翼州城。”赵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戴上发冠后,神色拘谨地回答道。
“托父皇的洪福,儿臣还能撑过这个冬天。”李绩紧紧抱着怀中的暖炉,慢悠悠地回应道。
“时候不早了,我这府邸破败不堪,赵公公怕是瞧不上眼。还请赵公公回去复命吧。”李绩淡淡地说道。
“四殿下,如今圣上打算册立太子了,咱们走着瞧。”赵德丢下这句话后,便带着小陆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