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恙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那头又是传来一阵盲音。
看来她们那边此刻应该也出了什么问题。
霎时,白无恙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悸,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住心脏,使之无法跳动,这种全身血液停止淤塞的感觉,印象里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去了。”平复下呼吸,白无恙看上去颇为轻松地自言自语道。
换个街区,这里的行人依然是慌慌张张的模样,但并非事故中心的惊恐,而是一副上赶着吃瓜的神色,这种规模的交通事故在最近几年不算常见,如果不是事故现场已经围上了警戒线,这些人估计会趴人车上去看。
找了个相对人少的路边蹲着,白无恙试图打车回学校,但手机却是一点不配合,总提示网络繁忙接不到订单,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等车,一边刷消息,周围到处都是汽车鸣笛、人声嘈杂、沿街叫卖的声音,吵的人心烦。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手机上终于提示到有车接了送客业务,还没看清车牌,一辆黑色小轿车突然从面前窜过,“轰”地一声撞在不远处的路灯上,车头凹下去一大块,冒起了滚滚黑烟。
周围人先是四散躲开,而后又默契地围成一个圈,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片刻,从后座上跌跌撞撞的爬出来一个年轻女子,面色发青,一手抓着自己脖子,另一只手绷直了朝前探去,眼珠子瞪得老大,瞳孔却缩得不成样子,喉咙里“嘶嘶哑哑”发出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见到这番场景,没有人敢上前,生怕一个不小心沾染了什么怪病。
“这是磕嗨了吧?”
“喝酒可喝不成这样。”
“一定是的,我听说国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出现类似的事情,那些磕了药的都这样。”
“我在国外的熟人,说他每天都能遇上几起嗑药出事的,都见怪不怪了。”
“那可太危险了。”
人群中,几位老太太聚在一起,眉飞色舞的议论着。
不多时,附近接到报案的警察跑了过来,看来的方向,应该是从之前车祸现场那边紧急调过来的。
来的一共有两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老警察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年轻警察负责拦开围观的人群,中年警察先是观察了一下车内,向对讲机里说了些什么,然后迅速到那名女子的身边出手扶住,同时开口询问道:“情况怎么样?能不能说话,别害怕,医生马上就来。”
身体被扶住的那一刻,女子宛若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双手死死抱住,警察的双臂,嘴巴张得老大,似要说话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里一直发出某种不可名状的声音。
“别急慢慢说。”被抱住那一刻,中年警察也显然被女子的模样下了一跳,但出于职业上的素养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只是按照平日里要求的那样尽量对其安抚。
然而下一瞬,女子全身动作一停,瞪大的眼珠里透出一丝诡异的惊恐,只见她脖子陡然增粗,一股腥绿色的不明混合物从她嘴里喷涌而出,不仅灌了那名警察一脸,还飞溅到了周围不少人的身上,激起了一片尖叫。
早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白无恙就悄然退至人群之外,他并不关心事情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在这附近又打不上车了。
听到一旁的动静,白无恙下意识转头,正好看见那生机勃勃的一幕,许多人都受不了此番刺激,跟着干呕起来。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受到冲击最严重的那名警察。
不得不说,这位警察的职业素养真的高,他没有第一时间丢下女子去清理身上的污秽,而是抹了一把脸,先把已经脱力女子带到路边倒侧放下,才去到一旁脱下身上的外套,从其他人手中接过一瓶水,简单冲洗了自己皮肤暴露的部分。
而后他朝年轻警察小声叮嘱了几句,才默默退到一旁,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幕对他的精神刺激过于大了,想要好好歇歇。
白无恙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名被喷的警察身上,大约过了二十秒,警察开始间歇性咳嗽,四十秒左右似乎出现头晕的症状开始不住晃动脑袋,一分钟多点,似乎皮肤开始发痒,并在半分钟内脖子上被抓出了血痕。
两分钟时,警察停下了一切动作,不过他的眼瞳已经在不知觉间缩小到了不足绿豆大小。
周围的人发现不对劲,正欲询问情况,却听见先前被波及到的那些人中有人开始大呼小叫起来,他们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全身,一双豆豆眼中满是痛苦。
“救……救我……我好难受……”说话的声音沙哑,像是废弃许久早已生锈的水龙头。
他们漫无目的,见人就抓,同时不停地诉说着此刻的痛苦。
一些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静,开始四散奔逃。
白无恙自然不会久留,临走前他看了眼先前那名警察,只见他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
起初,白无恙还寻思着尽可能远离事故发生地点,但没过多久,来自四面八方的混乱人群让他意识到,这并非是一起,而是在各处都有发生。
没多想,他就近跑进了附近的楼里,试图借助楼里复杂的结构阻挡这些出现异变的人群。
街道两边的主要是一些商家,经营餐饮百货,进到楼里后,白无恙就近跑了一家饭店,后面还跟了不少同样逃跑而来的人。
起初饭店收银的女服务员面对这突然涌进来的人群还有些茫然无措,工作日下午两点多的时间早就不是客流高峰,这是在闹哪样?直到看见进来的人脸上个个都写满了惊恐,才意识到不对劲,紧忙躲到柜台下,探出半个脑袋观察情况。
只是她显然没有意料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们没有来叫号也没有自己找地方坐下,而是慌慌张张,似乎在躲避什么,还没等她看清楚究竟,就被紧随而来的一只面目扭曲的人扑倒,听着其嘴里含糊不清的话,在一阵狂乱的抓咬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而与此同时,相似的事情在这家饭店、这条街道、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都在发生。
白无恙一眼看到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门还开着,没多想直接冲了进去。
刚要关门,又见一只纤细的手拦在门边,“等等。”
白无恙放她进来,后才一把关上门,并反锁上。
“你们是谁!出什么事了?”包间里一个男生说道。
“不想死别开门!”
大喝一声,白无恙没再说话,而是来到窗边,这里是二楼,透过窗,他能清楚地看到外面那副人间炼狱景象,到处的扭曲的人形,到处都是吃人的魔鬼,到处都是惨叫和哀嚎。
只是看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心口堵得慌,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回了包间内。
其他人看到这番场景后,即使不多过问,也能猜出些情况,紧忙拉好窗帘,只留下一条缝,以便观察。
不多时,大家冷静过来,一个女生就靠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而男生只好将之搂在怀里,嘴里不停的说着一切都会过去之类的安慰的话。
白无恙偶尔会看着窗外,手里的手机显示的是拨号界面,他尝试拨打给老弟,然而没人接听,打给同寝室的那群舍友,也不过是一片忙音。
包间里的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尝试拨号,结果无一例外的没有打通。
时间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走到白无恙面前试着攀谈起来。
由于名字挺难记的,姑且称之为甲吧。
甲乙丙丁四个男生是某大学同寝室的舍友,女生a是乙的女朋友,女生b是a的舍友兼闺蜜。
“坏了,进狼窝了。”这是白无恙心中的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