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祥并不急于反驳孟获,而是问道:“孟家主,你认为汉人看待你,是汉人还是南人?”
孟获生气地回道:“那些坏蛋自然认为我是南人。”
“那孟家主自己呢?认为自己是汉人还是南人?”
“我......”孟获语塞,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捧起耳杯一饮而尽,仍不说话。
孟获之所以以南人自居,与南中蛮族相交甚密,无非是汉人并没有认可他是汉人,而孟获心里是想拥有汉人身份的,因为那样就可以更顺利地步入仕途,壮大家族。
吕祥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孟获已经愿意认真思考他提出的问题了,开始切入正题。
“孟家主,其实你就是汉人,一直就是汉人。我这次前来,就是想看看孟先生口中蛮汉共服的孟家主到底如何卓尔不群,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是更重要的,孟家主,这大汉,我们这些汉人怎么能够去背叛大汉呢!我愿为孟家主分析当下之事,不知可否?”
孟获还沉浸在吕祥认同他是汉人的感动之中呢,没想到吕祥提及起兵之事,瞬间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孟获点点头,听一听又何妨。
吕祥起身,郑重地向众人作揖行礼,严肃道:“孟家主,夫人,孟先生,首先我们得明白,孟家主、孟先生是汉人,祝融夫人也是汉人!”
祝融惊讶道:“保山小子,我怎么也成汉人了?你现在弄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南人还是汉人了。”
吕祥笑道:“夫人莫急,其实这个问题要回到刚刚南人礼数的讨论上。所谓礼数,不过是人们的世俗行为,有德之人将大家认同的,喜欢的,追求的行为固定下来,让众人遵守,久而久之,便有了礼数。”
“礼数的不同,不能以蛮汉来区分。我认为应该以地域来区分,不同地域,山川河流不同,四季变化不同,着装吃食不同,人们日常行为自然不同,因此经过漫长岁月最终形成的礼数也不尽相同。”
“如同口音,你我讲话有南中口音,成都人讲话有成都口音,成都人会说我们是蛮夷之人,但洛阳人讲话有洛阳口音,难道成都人也会说洛阳人是蛮夷之人吗?”
“试想,将一南中幼儿从小送去成都抚养,不让其接触南人,长大之后,他必然识汉字,说汉话,守汉礼;反之将一成都幼儿送至南中抚养,不让其接触成都人,长大之后,他必然不识汉字,不说汉话,不守汉礼!那他们谁是汉人,谁是蛮夷?”
突然,吕祥大声说道,近乎喊出来:“汉人,是大汉子民,不因为你是河北口音就不是汉人,不因为你说吴语就不是汉人,更不因为你是南中口音就不是汉人,也不因为你只知道南中之人的礼数就不是汉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之下,地之上,都是汉人!”
众人愕然,特别是孟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向上举起右拳的吕祥,此刻的他像是一个蛮族的勇士,在用尽全身的力量喊出能让上天听到的声音:“我是汉人!”
沉默半响,孟获迟疑地问道:“可是,他们也能这样认可吗?”
吕祥知道孟获所说的他们是谁,是那些自以为认识两个字就看不起老百姓的人;是那些吃着老百姓种出的粮食,却让老百姓吃不上饭的人;是那些深受皇恩,却丝毫没有一丝复兴汉室想法的人。
这些人,实际上就是同一批人!想让他们从心里认同很难,但让他们不得不认同,吕祥却有办法。
吕祥双手激动地拉住孟获的右手,真诚地说到:
“孟家主,所以我才来见你!我有一策,可以让南人不再受人歧视,让南中如中原郡县般繁荣,让南人也可以入仕为官,让孟氏显赫南中!不过一直差一个关键人物,这个人必须有蛮汉双重背景,而你就是!孟家主,你就是实现这一切的关键之人,你就是天选之人!”
孟获都听傻了,这一切听起来多么荒谬,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丝怀疑呢?
来不及细想了,吕祥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孟获甚至怀疑自己再不表态,吕祥就要抵到自己脸上了。
孟获太激动了,真的能实现吗?孟获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保山,敢问何策?”
吕祥松开了握紧孟获的双手,环视一周,祝融、孟节,和孟获一样激动不已,紧张地看着吕祥。
吕祥稍稍整理仪表,一字一句地朗声道:
“我有五字真言之策,名为:蛮汉一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