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憋屈了。
这是王易的第一个感觉。这号舍实在太小,伸不开腿,舒不开腰,站起来快一些,都要担心会不会碰到头上的发髻。
但这号舍也让王易感到解气。因为不论你是天潢贵胄还是豪商富贾,只要你要参加科举,都必须在这里盘着。而不论你是穷家小子还是沿街乞丐,只要进了考场,也是一样的待遇。这或许是古代科考中唯一公平的所在了。
很快,又有小吏将考试用具装在一个统一制式的篮子里送来,考篮里除了笔墨纸砚等文房之物,还有两个小陶碗。
王易正在疑惑这陶碗有何用途,就见隔壁号舍风风火火走进一个胖大的汉子,还没落座就拿出陶碗咋咋呼呼地问小吏要水喝。
这胖大汉子身量跟王易相等,但体型肥硕,头上戴着儒士冠,额头还绑着眉勒,细打量下,眉勒上还有一颗闪烁着红光的宝石,看着就像个富二代。
汉子用陶碗喝完水,抬头看了眼王易的门楣编号,就站在外面过道,冲王易咧嘴一笑:“这位官人怎么称呼?”
“燕西王易。”王易想站起施礼,却觉得不便,于是走到外面躬身作揖。
倒不是王易趋炎附势,而是王易要认真结交每一个在同一考场的考生,因为这里面很可能就有他未来的同年,这可是科举路上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
那汉子看着粗鲁,却也很懂礼数,见王易如此郑重,也赶紧弯腰作揖:“永宁张梁栋。”
哦,原来就是哪位重口味同学啊
王易心头恍然,不过嘴上却说:“原来是张官人,我也住在一间客栈呢!”
张梁栋惊奇一问,才知道王易所言不虚,心下大喜,道:“那我们还真是缘分不浅啊,客栈是邻舍,这考场也是邻舍呢!”
王易一想要坏,这人肯定会有后话。
果然,张梁栋立即扫了一下周围没有小吏,便快速靠上来低声道:“既然有缘,稍后可少不得王兄帮衬一二呀!”
王易苦笑,正待说话,又有小吏领人过来,见这胖大汉子堵住路,立即出声吆喝:“让让,快开考了,堵着路耽误了考期你们吃罪的起吗?”
张梁栋赶紧缩手缩脚地挤进号舍,只见小吏领来的这人面容蜡黄,身上穿着一件浆洗泛白,边角都有些磨损的落魄考生,就在王易的右侧号舍。
王易身型标准,并不挡路,所以站在门口侧边,朝那落魄士子也是一个长揖礼:“燕西王易。”
那落魄士子虽然看上去精神不佳,但也赶紧还礼道:“易县单冲。”
“行啦行啦,快进去吧,考完再拉呱不迟。”小吏不耐烦了,立即叫单冲进号舍准备。
这时,明镜楼方向传来清脆的金属音,小吏更显焦急:“云板响了,赶紧落座,稍后就要开考了。”
王易赶紧回到号舍坐好,抬头望去,就见明镜楼上面数面令旗挥舞,之后便有模糊的喊声从大门处传来。
“入场已毕,闭门落锁,全场肃静!”
院试对考纪的严格程度远超县试府试,毕竟这考场也是提供给乡试的,一切流程也仿照乡试。在号舍前都会有相当数量的衙役和甲士监督,云板响后,如有换座位、换考卷、说话聊天之类,全部依照作弊论处。所以此时整个考场非常安静,连咳嗽声都没有。
院试共两场,正场一场,复试一场,有可能还会有个面试,所以加起来三天,也有不进行面试的,全看提学官的心情。
不久,衙役就将带着墨香的考卷发下,还有草稿纸五张。考卷格式与县试府试相同,出题方式也类似,由衙役高举着写了题目的木板在考场内来回行走,以供考生阅题。有些题目长的,考生来不及看清的话,还可以抬手致意,让衙役稍等数息,将考题抄写在草稿纸上。
不过这次衙役开始举着题目牌在考场来回走动时,王易明显听见先见到题目的考生们发出一阵吸气声和不解的哄闹声。
“肃静!再敢喧哗,当作弊论处!”
带刀甲士纷纷大吼,众考生这才安静下来。
难道说今天又出现截搭题了?那可是我的擅长啊!
王易心头大喜,跃跃欲试,恨不得衙役赶紧过来。
当衙役举着考牌过来后,王易眯起眼睛使劲看,只见上面只用粗黑的隶书写着两个字“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