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灿烂就在给皇后请安时挤兑了一通郎君们,又嘲笑奇君的三皇子不聪明。
丽郎帮腔:“这还算好了,若是像四皇子的父亲那样,都没见过自己的儿子,那可真是没福……”
皇后呵斥:“后宫郎君怎可妄议皇子?!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可是要生气的。”
自然,妶姈虽然不怎么喜欢四皇子,可那也毕竟是她亲生的女孩,不是后宫这些碎嘴男人可以议论的。
一出皇后宫,画君就开始为难妽寐庄和嫃环:“妽弟弟,你最近不伺候圣驾,既然清闲,便为本宫抄一卷男论语。”
男论语,自然和男则、男训、男诫一样,是教导男子恪守男德、柔顺服从、不违逆妻主的。
这还没完,牠接着又挑拨了一通妽寐庄和嫃环的情谊。
不过也不算太挑拨,毕竟男人心本就隔着肚皮,小男人最擅长勾心斗角,动不动就杀兄弟,嘴上兄弟情谊,其实为了点小事都能杀兄弟,也用不着挑拨。
虽说事情不大,嫃环还是吓坏了,连夜就劝妶姈雨露均沾。
妶姈懒得搭理,喊牠赶紧睡觉。
笑话,她是皇帝,她需要听别人的闲话吗?一个小男人怕这怕那的,可是关她什么事?她想怎样就怎样。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可谁知第二天,太后也来找她麻烦了。
早晨,她去给太后请安,朝太后作揖:“儿子给皇父请安。”
大婧规矩向来如此:母亲生养孩子,劳苦功高,故而孩子们给母亲请安需要单膝跪地;但父亲只是给母亲提供了配子,没什么用,男孩可以给父亲跪,但女孩不能跪父亲。
女孩们大多看心情向父亲行礼,作揖算是很尊敬了,更多的人只是点点头,甚至头也不点。
太后确实是父亲,不怎么知道爱孩子。牠对妶姈装模作样的关心还没说上几句,就开始急着敲打她,连带着还贬低了她最喜欢的妹妹妶娳:“老七虽然是个好孩子,可哀家见了她,便想起当初先帝在时她的父亲舒太君宠冠六宫,惹得六宫不快之事。”
妶姈立刻沉下脸来。她知道是有郎君来找太后告状了。她心里烦得很,觉得男人就是麻烦,天天男疾男户的。
出去她就开始问:“今日有谁来看过太后?是画君吗?”
她当然第一时间就怀疑这个醋罐子。
侍奉太后的孙竹席叔叔说:“不,是丽郎爹爹。”
“哦,丽郎。”妶姈淡淡道。
真是不安分。晚上她就让苏婄晟撤了丽郎的绿头牌,作为惩戒。
但她也烦后宫男人啰啰嗦嗦,翻牌子时便勉为其难地翻了另一个。
她选的是奇君,她最大的儿子的父亲。
虽然如此,残暴疯癫的姜灿烂还是起劲折磨别的郎君,牠故意熄掉了宫里的烛火,折腾妽寐庄摸黑抄账本,又侮辱牠字迹难看。
真是好贱的一个贱男人啊。
长春宫里,妶姈被迫营业,看着一把年纪了还穿一身粉裙发嗲扮懦矫揉造作的奇君……实在没眼看,她立刻低头去看书了。
奇君开始找借口和她说话:“皇上,三阿姐又长高了。”
“三姐儿都长得比城墙还高了,还长啊?”妶姈冷冷地噎牠。
阿姐、姐儿是女孩的母父对她的爱称,只有亲母父可以这样亲昵地称呼,旁人是不能僭越的。
奇君被她一噎,尴尬得都结巴了:“是、是啊,是壮了。”
姬妶姈想起那高壮女孩的天真模样,很想叹气。
那孩子名唤姬嫦娇,嫦是字辈,娇的意思是女如乔木,寓意是盼着这个女孩儿身体健壮、高大如乔木。那是她膝下第一个女孩,自然非常爱惜。
可惜,嫦娇人如其名,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她虽然个子高,可脑子实在不够当未来的皇帝。好在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倒也让做母亲的感到欣慰。可是,生在皇家,如何容得下她的单纯呢?
她越想越为自己的小姑娘发愁,觉得都怪奇君这个蠢男人,害得嫦娇不够聪明。早知道女孩会继承父亲的智力,当初就不选牠的弱智配子了。于是她站起来,贬低了一通奇君的衣着和年龄,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贡献了一堆诸如“粉色嗲糯,你如今几岁了?”之类的名场面。
她用这种方法泄了愤,随后气呼呼地出去了。
皇宫里的隔音条件很差,妶姈刚出去没多久,就听见一阵琴声。
是嫃环在宫里弹湘君怨,恋爱脑的牠想念妶姈了。于是妶姈顺理成章地进去和牠调情,又睡上了。
她本来睡得很满意,谁知睡到半夜,又听说妽寐庄坠入千鲤池的事。
妶姈一听就知道是画君干的,牠争宠向来是奔着要郎君的命去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很烦,觉得妽寐庄真是不中用,没能帮忙制衡六宫,就这么简单被害了。
她沉着脸,去闲月阁看望昏迷不醒的妽寐庄。
和妽寐庄同住的镜郎也匆匆忙忙跟着皇帝进了房间。
这镜郎名唤姚若肇,肇事的肇,寓意是男人的交通肇事罪犯罪率极高;牠的母亲名唤姚清河,取的是海晏河清之意,而她也确实非常勤勉地为了海晏河清的目标而奋斗,因此她很受皇帝尊敬,连带着她的男儿在后宫也地位稳固;姚清河是常州知府,是从四品官员,她膝下还有个正值年少的姑娘叫姚瑾生,正在考翰林院的公务员。总之,姚若肇是个家世不错的郎君。
因此牠也是皇帝安排来制衡六宫的,主要是制衡画君。牠的封号“镜”,意思就是牠要像镜子一样照出画君的过错。
牠是个气质亲切的邻家哥哥类型的男子,但脑子也还聪明,只问了妽寐庄的下人几句话,就知道了事情是画君干的。
正说着话呢,画君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也来了。牠算计好了时辰和事件进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来就装模作样,假装关心妽寐庄,实则是想立刻处理掉妽寐庄贴身的虏仆,好安插自己的人进去,进一步害牠。
嫃环连忙护着妽寐庄。两个郎君顿时展开了一番唇枪舌剑。妶姈在一旁安静听着,觉得男人多了果然是祸害。
最后她按照嫃环的意思,换掉了翊乾宫的侍卫,毕竟嫃环是新宠。
不过妽寐庄落水的事,她是懒得多管了:谁让姜灿烂是她的姜大将军的弟弟呢?若她处置姜灿烂,姜灿尧岂不是要对她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