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妖高昂鹰首,倒持大戟并未趁胜追击,而是一脸淡漠立于高空,嗤笑道:“同为妖王,亦是有差距的,而你,只是个垃圾!”
说罢,他像是没了兴致,抬起长戟做投掷动作,欲将镶入山中、血染山雪、气息几近熄灭的苍鹰斩了。
然,他却是在二马目眦欲裂的目光中滞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二马懵了,面面相觑。
“你…想杀…它?”
少年的声音在碎裂的山巅上响起,很小,小到完全被风雪遮盖。
但在冷汗直流的鹰妖耳中却是声如洪钟,响彻心扉……
顾应身上的黑色大衣染着雪花,单手持剑,兜帽下的面容毫无表情,踩着山雪一步一步的往前行。
就在他一脚踏入半空,即将坠落的时候,不知何时出现的金光稳稳接住。
一道由璀璨金光铺盖的小道接引着他,使他不御剑、不施法便能行于空中。
仔细观察,会发现那金光像是……剑?
下方,见此情景的二马张大了嘴巴,对视一眼后纷纷思考自己有没有得罪少年……
片刻后,它们不约而同的长吁一口气,齐齐后退,贴在周磐身旁抬头观赏。
人类就是不一样,明明法力不如它们的妖力,但一旦有法宝,立马就有了质的变化,真羡慕啊……
未过一柱香时间,顾应便踩着金光走到了依旧愣住、鹰首苍白的鹰妖面前,轻声道:“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杀人…杀妖,但……”
说着,他睨一眼下方被余波整晕的周磐和伤势极重的苍鹰,而后,被风吹起兜帽、发绳缠着的眸子望向鹰妖,续道:“说罢…想…怎么死……”
颤抖着身子,仍旧无法动弹开口的鹰妖:“……”
鹰妖有没有回话二马不知道,它们只知道,眼睛要瞎了!!!
金蓝二色交杂的剑光斩散了一切。
一剑,天地宽!
一剑过后,以顾应为中心的方圆数里较之其它地方,未有任何风雪、活物,天上的太阳都露出了全貌,撒在一人二马身上。
就连顾应收剑后吐出的血也被衬托得神圣无比……
翌日,石屋内,
周磐整上了一大桌饭菜,朝对座的顾应一顿叭叭,说昨天碰上了雪暴,差点人没了,还好二马和苍鹰护主给他拖回来了巴拉巴拉……
自从关系好了之后,二人早就打破了食不言的习惯,毕竟那只是针对关系一般般的人。
不敢待在屋内的二马:“……”
屋内依旧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咽气的苍鹰闻言,把气儿咽下去,眼一白,直接‘睡’过去了……
面色病弱苍白的顾应只是微微笑着,小口抿酒不时应和。
风雪中最怡然的事,就是二人一起靠着火炉吃着菜,喝着小酒侃着天。
莫名让他心安。
就这般,顾应继续着自己规律的作息,磨剑、睡觉、磨剑、睡觉、吃饭、磨剑……
好在开春的时候来的很快,他把衣袍换成薄衣款式后又来了兴致,于屋外当着吃瓜的周磐面演剑。
没有章法、没有剑招,断剑在手中翻飞,剑随身动,灰眸虽无神,可在周磐看来却是闪着微微的亮光。
看错了吧……周磐吃完手上存储的瓜果,一顿鼓掌,连连夸赞,“朋友舞的一手好剑啊!”
顾应站正身子,斜指地面的断剑缓缓归鞘,反驳道:“是…演剑。”
闻言,周磐打了个哈哈,“害,都一个意思!好看就对了!”
事实证明,舞剑的人只要长得好看,那是男是女都不影响外人的观赏感,起码他觉得很赏心悦目!
顾应沉吟片刻,颔首赞同,“倒也是,一个…意思。”
周磐笑着递上酒,“纠结啥,来,整点暖暖身子。”
顾应接过,这一接,就是离别……
看不到开春的少年走得悄无声息,只留下了一张纸信、些许银两、此界道法。
周磐在他房间发现后,沉默着打开那张纸信:
周兄,我看不到开春,就不看了,离别伤感,我还是喜欢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些许心意,万望笑纳。
——顾锦留。
字迹有些潦草不说,上下都不对称,还真是……
“难看。”
周磐埋头摸了摸凑过来的二货,看都没看桌子上的物件。
半晌,他似是自语,“那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