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古为了获取黄块块那巨额中介费,这回是动了真格。在县城里,他在黑白两道都混得如鱼得水,手底下还有一帮乌合之众,专门用来处理各种麻烦事,以此来稳定局势。
汪老二从吕丽云家出来后,身后跟着四位大汉,可他对此毫无察觉。
傍晚时分,县一桥的路灯灭了,原本在桥上乘凉的男女老少都陆续回家睡觉。只有江老二还坐在原地,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朝着华容河方向出神地凝望,唯一的动作就是不停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他身上的蚊子像是得到了盛宴邀请,不断有新的加入“聚餐”。江老二不是行尸走肉,可如今那些平常能帮他的知己,见了他就像见了瘟疫一样。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若不崩溃,以后恐怕也只能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就如楚霸王四面楚歌时那般无颜面对亲朋好友。他左思右想,难道真的只有以死明志才能洗刷这不白之冤吗?
四位大汉为了不暴露目标,和汪老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时刻留意着他的举动。看到汪老二身上的烟似乎抽完了,其中一位大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双手把发型整成一个干练的中分,见江老二爬上了大桥护栏,大惊失色,高喊:“江老二,上面危险,快下来!”同时像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江老二冲过去。
江老二仰天大叫:“千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大哥,老婆,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把我逼得走投无路?”
等大汉冲刺到位时,江老二已经纵身跃入了滚滚向东流去的华容河水之中。
壮汉①朝着他跳水的方向大喊:“江老二,这水这么大,你一跳下去就没影了。我们可不能瞎救,要是跟着你去见阎王爷,那可不行,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壮汉②急忙说:“快叫公安、消防,国家的力量大。”壮汉③回应道:“政府部门再强大,等他们赶来,江老二恐怕早就见阎王了。不过还是得通知政府部门和家属,好歹要做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江老二是防汛员,水性不比鲤鱼差。到了生死关头,等他喝饱了水,求生的理智应该会战胜一切,老师肯定教过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日子古得知江老二跳水自杀后,干脆好人做到底,通知了吕家姐妹。吕丽云哭得像倾盆大雨一样,在姐姐吕丽方的搀扶下号啕大哭。等她们赶到事发现场时,各路人员已经把桥栏杆处围得水泄不通。政府里有话语权的人正在讨论河水的流向,说道:“今年是大洪年,虽然水位正在下降,但你们看这水位的冲力,就像一条滚滚巨龙拼命向东奔腾,现在江老二恐怕已经被冲走好几里路了。现在河面上黑漆漆的,全县的防汛艇和救生设备本来就不多。这条河从治河渡分岔后,一条直通六门闸,另一条绕新华院后与六门闸的支流在钱粮湖的磨盘洲合流,最终由六门闸引入东洞庭湖,这么大的范围,施救难度非常大。不过只要有一线生机,政府就不会放弃。各单位有救生设备的,按照说好的两条河流路线分工,马上开始搜寻。”
正在沿河堤巡察汛情的汪老大突然听到老二跳河自尽的消息,立刻奔赴县一桥事发现场。
桥上,吕丽云泣不成声,姐姐吕丽方在一旁不停地安慰。还有二十几个爱看热闹的闲人,众人怎么劝都没用,吕家姐妹决定不回家在此候确信。
汪老大特意找了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年轻人打听情况,没想到这人是小日子古派来的四大汉之一。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困守荆州,吕家姐妹不走,就不能自行离开”。
汪老大得知老二跳河前最后的留言“千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后,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默默流泪。他强忍着悲痛,走到吕家姐妹身边,哽咽着轻声说:“老婆,你先带妹妹回家,好好照顾她。现在是黄金搜救时间,我得马上出发。从这儿到六门闸,我要找个遍。老二这次是铁了心,要是他最后关头有一点犹豫,凭他的水性,还是有机会的。现在这个时候,老二肯定已经筋疲力尽了,就看救生艇能不能找到他了,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那好吧,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是我们把老二逼得太紧了,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走上了这样一条悲惨又无奈的不归路,我这良心真是备受煎熬,这辈子恐怕都不得安宁了。你赶紧去找他吧,现在说再多悔恨的话也晚了,
“汪老大,请稍等一下。我们老大小日子古已经派人去请洪老大、洪老幺兄弟了。他们救人捞人是祖传的本事,对人落水后的流向非常熟悉,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的现代化巡逻艇肯定比他们的原始工具管用得多,这样一来,找到江老二的机会就更大了。”
此时,洪家两兄弟赶到了现场。他们因为专业特殊,和水上作业人员基本都认识。两人观察了水情,评估了自身风险后,洪老大发言:“老汪,你看这水流不到四里就到治河渡了,形成一个‘T’形,然后向东南两个方向分流。如果水流在‘T’字形交汇处,因为地形变化、水流受阻等原因,流速减缓,江老二可能会在水流动力减弱的情况下,受重力、摩擦力等其他因素影响,逐渐靠近岸边停留。但这个时间长短不好说,得看水流冲击的情况。江老二也有可能被水流裹挟,顺水而下。东边往钱粮湖方向的水,可能因为珠头山地势稍高一点,没有向南直往六门闸的水流急。目前大家的搜寻范围应该先在治河渡一带水域。要是实在没希望,再顺流往南拉网式搜寻,一直到六门闸。不过凡事没有绝对,东边虽然水势比南边弱,但不代表江老二不会往东边去,老天爷有时候会创造奇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