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默林闷声的点点头,其实她的心思充满了纠结和犹豫。
她既想着未来能离家人近点,又想时刻能看到姐姐,但她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没办法都实现。
到了瓦苠镇,依旧买好清明纸和香蜡纸钱,另外还买了棵松树苗和水果。
坐上摩托回到席湾村,村子比起去年更显荒凉僻静,野草更深,树木也更密了。
她们艰难慢行的穿过比人还高的草丛,路过同样被草木包围的席家。
昔日的青砖黛瓦,木架横梁,都已被岁月侵蚀,了无生气,再往山上去,终于来到坟墓前!
不过时隔一年,野草又长了不少。
等稍稍喘匀气,她们献上水果,再点香蜡,烧纸钱,挂清明纸,等磕完头,放完鞭炮,便找了个好位置,将松树苗栽下。
“以后你不能常回来,就当这棵树是你陪着他们。”
舒相毓用矿泉水浇了点水。
席默林把旁边的杂草拔除干净,又用石块围成圈,等忙完这些站起来,她拍拍手,环顾一周,一切妥帖。
她抬头看向旁边的姐姐,神情有些凝重:“姐姐,这次谢谢你陪我回来,也谢谢你的用心。”
舒相毓目光清亮,回望着她,嘴角的笑意依旧温柔:“只要你觉得幸福快乐,这些都是值得的。”
席默林已渐渐湿了眼眶,她拿出兜里的口琴,深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吹响了动听的歌曲《遇见》,相比去年熟练了许多。
已刻入骨子里的家乡,已轮转四季的山林,已长眠的亲人们,已开始的新生活,这些都组成了现在的席默林,她无比庆幸和感谢荣爸收养了她,给予了她又一个家和疼爱她的家人们。
悠长而抒情的曲子慢慢回荡在山间,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舒相毓仰头望着树梢间的蓝天和白云,还有细细碎碎的阳光,她觉得此刻的时光,真的无比悠然。
待一曲终了,席默林终是没忍住落下泪水。
她多想多想让爸妈和阿公阿婆,还有哥哥亲耳听听她吹奏的曲子,他们肯定会无比自豪,大笑着夸赞她,还会向别人炫耀…
“默默,只要你越来越好,相信你的家人一定会为你高兴,也会更安心的。”
舒相毓目视前方的墓碑,她只希望往后余生,她都能带着这份希望好好生活。
席默林点点头,她自然明白。
待要离开时,舒相毓用手机拍下了树苗现在的高度,留待以后再来时,才知道长高了多少。
从姜堰回到成都,她们趁着时间尚早,去了趟着名的熊猫基地。
看了可爱至极的大熊猫和嗷嗷待哺的熊猫宝宝,拍了许多照片,也吃了很多美食。
……
这次暑假舒相毓竟意外在家待了三周。
她直言想多休息一段时间,不想过度消耗自己的精力在没什么用的事情上。
不知她什么时候会有事离开,席默林除了忙着补课和训练跆拳道,其余的时间都与她待在一起,无比珍惜每时每刻。
只是这种近乎占有的感觉已困扰了她许久。
几乎姐姐每次回来,她都会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有段时间,她以为自己或许是生病了,病的离奇又古怪,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遍遍想着姐姐,想亲近她,靠近她,甚至想像电视里男女主角那样,拥有更亲密的关系。
特别是姐姐睡在身旁时,她们明明已经靠的很近,已近在咫尺,心里时不时涌出一阵阵凌乱的燥意,让她心神不宁,背脊悄然生出薄汗。
后来她无意间问起方甜,才知这是亲情和友情以外的另一种感情。
但多数存在于男女之间,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可是她和姐姐不仅都是女生,还有姐妹关系存在。
可能吗?
可能会拥有爱情吗?
她感觉自己太过异想天开,太过离经叛道。
她记得曾经卢希奕和两个小混混找她麻烦时,说她是‘同性恋’,她也听同学们说起过,电视里也看到过,但大家都说那是病,是变态,会得很严重的传染病,是非常恶心的事情。
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害怕随之袭来,还有对舒家人深重的负罪感,在青春懵懂的年纪,她不思学习,不思进取,竟想着谈情说爱…
这样纠结的时刻越来越多,好似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沼泽,让她越陷越深,直至吞没的没有任何思绪。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寝食难安,整夜辗转难眠,学习也因此下降,好在杨妈并未过问太多,只是让她放平心态。
姐姐如今愈加清丽脱俗,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明确规划,将来肯定会成为人人都喜欢的大明星,挣特别多特别多的钱。
而她呢,如此平凡普通的自己,又能和她这般在一起睡多久,以后她又能陪在她身边多久。
想到这里,席默林顿感心里的憋闷和怅然变得更重。
她一直都明白姐姐对她很好,好到时常让她会生出错觉,也许优秀的人无论是何身份,都会滋生出令人神往的魅力。
她现在还只是刚初中毕业的学生,经历过想象过的事情都太少太短浅。
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一个乖巧的妹妹,不该想的不能再想,不该奢望的不能再奢望,要彻底斩断自己所有的非分之想,做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