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换来透心凉,饥寒交迫梦难长。】
强盗头领被同伴的死状吓得全盘托出:“我们今早才来,听说阿卡姆城出事了,不少人逃难,骑士老爷就让我们在这拦路,放心,我们抢的都是些穷人,贵族老爷们的车,我们都没拦...”
他指着一旁被灌木遮掩的地方,“今天我们抢的东西都在那,要拿什么你们直接带走吧...”
凯罗德走向被掩盖的地方,而艾尔恩却笑着抹掉了强盗头领的脖子。
罗达看着满地尸体,厌恶的吐出口水,塞西莉娅则拿出匕首,舔着嘴唇,一一挖出强盗们的心脏,诺斯费拉图坐在车厢里,心底生出对鲜血的渴望,但眼中却又十分胆怯死亡,安妮和格林二人正在就接下来的路线商量,无心关注外面,爆血陷入虚弱期的尤里闭目小歇......
巨人汉斯扛着阔剑,站在不远处的路口放哨,马达恩搓着手,从尸体上翻找值钱的玩意儿,嘴中念叨着圣灵庇佑...
用剑刨开灌木,更加令人作呕的惨状浮现,凯罗德捂着嘴,看着那些被砍了头的男人,以及赤身裸体死相凄惨女人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饿死鬼,塌掉房,
世事无常苦叫丧,孤魂野鬼哭断肠。】
凯罗德心存悲哀的移开视线,发现被摧毁的马车旁,还有幸存者,他们被绑住了双手双脚,但全都是女性,衣裙倒是完整,但身上却满是殴打造成的淤青。
“真是一群畜牲啊。”艾尔恩走过来感慨道,“虽然我们也没好到哪去。”
凯罗德捏着拳,快步走了过去,挥剑斩断了绳,同时嘱咐道:
“快逃吧,天快要黑了,外面并不安全。”
“逃?我们又能逃去哪?”年龄较大的女人把其余女孩护在身后,“那群天杀的强盗烧了阿卡姆,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就遭了这种事,当家的就这么死了,一群孤苦伶仃的人,回去阿卡姆也只能是掀开裙子找生路,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在这里,当个孤魂野鬼也好。”
【天下尽是不公事,康庄大道坏人狼。
笑里藏刀人心险,步步为营防暗枪。】
“活着就还有希望。”凯罗德拿出钱袋,丢出几枚银狼,“先去附近的村子里找个落脚点吧。”
女人眸边含泪,却始终没有落下,她没去拿地上的银狼,也不让其他年轻女孩去拿,“我知道你们这些老爷想要干什么,呵,都是一群吃人的禽兽,这些脏钱哪个不带点血,我宁愿不要,你以为你现在好说几句我就会感谢你,不,你想错了,我们遭受的苦,都是你们这些人造成的啊。”
说罢,女人捡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刺向凯罗德。
破绽百出,软绵无力,就算凯罗德不躲,都刺不破他的皮甲。
但那把刀,刺向的真的是凯罗德吗?不,它刺向的是命运,由恶人亲手导致的命运。
刀尖停在凯罗德胸口十公分处,女人噙泪,望着凯罗德,绝望地乞求道:“猎魔人老爷,杀了我吧。”
凯罗德沉默,往后退了两步,惊慌失措的问:“你的丈夫在哪?我去把他埋了、”
“在那。”女人掩面低泣,指着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道。
“猎魔人老爷,我的鞋子里还藏了几枚铜鹰,还请您发发善心,把我和他埋在一起。”说完,她果抹了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凯罗德甚至来不及阻止。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闷哼一声,回望魔盗团冷漠的众人,发现自己和他们似乎隔了好远好远。
这时,缠满绷带的亚南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从车厢里走过来,明知故问:“这个女人怎么自杀了?”
凯罗德蹲下来,合上女人的眼皮,沉重道:“活不下去,她丈夫死了,就算回了城,也找不到什么生路,只能沦为娼妓或者奴隶。”
【放火烧,劫刀枪,
乱世豪杰起四方,假仁假义假心肠。】
亚南跟着陷入沉默,看了眼余下蜷缩在一起的几个女孩,转头对凯罗德道:“我们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主,虽然坏是坏了点,但也要有原则,你去问问那几个家伙的意见,如果要回去,就让他们自己指认家人,把遗物交给他们,如果不打算活了,你就直接动手,杀了埋了。”
亚南丢出几把铁铲,又叫来艾尔恩和格林帮忙挖坑。
“处理快点,天黑之前,看看能不能到最近的村子里歇息。”
强盗的尸体被堆在一起,燃起大火。
受害人们的尸体被丢在坑里,也焚烧起大火。
亚南站在堆起来的尸体前,从罗达那里拿过一点碎烟草,塞入斗钵中压紧,借尸体燃烧的火焰点燃了烟,轻轻吸食。
良久,噼里啪啦声渐渐消退,亚南和罗达两人抽完了烟,回到车厢里。
另一边,凯罗德、格林、艾尔恩三人也把坑埋好,在原地筑起个小土坡,插上几个牌子。
凯罗德走到亚南所在的车厢前,拉开帘子:“团长,办完了。”
“嗯。”亚南瞅了眼外面,发现那几个女孩还在,既没有选择离开,也没有随亲人而去。
他挑眉问:“凯罗德,这是你的主意?”
凯罗德沉默应了下来,但却突然钻出格林的脑袋:“还有我,团长。我和凯罗德两个人作担保,把她们送到附近的村庄就行了,现在天快黑了,她们没载具也赶不回阿卡姆。”
亚南没好气的吐出一句话:“随你们吧。”
“团长万岁。”
格林招呼那几个花容失色的女孩先上车,马达恩在这时凑了上来,开始献殷勤。
亚南拉上帘子,对此无感。
捎人而已,没啥大不了的,如果真遇到危险,还能拿那几个家伙充当诱饵。
傍晚,车厢颤动,望着帘外时不时闪过的荒草、孤坟,亚南的思绪,飘回过去那个温暖的哀恸的下午,耳边隐约传出黑巫师灰冷的呓语:
“亚南,来,杀了这个曾经让你度过冬天的巫师,你就算是入门了。
这并不难,对于黑巫师而言,没有比杀人更简单的事。”
刀片,冷光,鲜血,哀求可悲的眼神...泛黄的种种,尽数收拢于车厢外即将降临的夜色。
他这个烂到骨子里的黑巫师啊,已是病入膏肓,或者说是,这世道早已烂成了这样子,他只是选择了融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