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小年在心里找了上百个理由。

如此最近自己胖了，正脸有点不好看。

比如自己随时都会委屈到掉眼泪，不想被她看见。

比如他自己也有对冲动的悔恨，但是在这种场合里没法说。

比如他很想问女孩一句，最近你怎么样了。

但是两个人本来共存的世界，在那一天后好像被大人们隔成了两处。

良小年也有千言万语，但事后回想，他仍然不确定，那天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拦住女孩的他，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

可能更多的是。

不原谅。

不想原谅。

一旦想到此处，良小年就会悲愤交加，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随着李弘毅逐渐失去视觉，她在感受一个人的情绪时，大多数都无法从表情上观察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气场”的东西，说起来有些玄妙，但其实不然。

气场这个东西抛开视觉感官依旧存在。有时候你的小动作、你说话的节奏、你的语气能透露的信息会更多。

良小年给李弘毅的感觉就是，虽然听起来好像一只快乐小狗，但是心中有愧的男孩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

“要不，我带你去THE ONE里，你自己感受感受？”李弘毅强行打断了良小年的各种发问，自己可不想成为少男转移注意力的工具。

“很贵吧？我妈肯定不让我要。”

“也不会太贵。第一世代到这里就进入尾声了。未来的第二世代THE ONE会优化游戏舱，改为便携式头带版。现在已经有很多先行版流落在市面上了，因为操作灵敏度差了很多，所以一直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罢了。”

“什么叫第一世代和第二世代？”

“THE ONE是以超级AI为主的虚拟现实世界，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

“正常的游戏，每个版本都要进行一次大型优化，删删改改，以此增加游戏的乐趣。那么问题来了，THE ONE这种基于超级AI角色扮演的游戏，你怎么删改？是干脆删除代码的人类大屠杀，还是搞出神迹来一场集体大失忆？”

李弘毅神神秘秘的停了下来，示意良小年猜一猜。

“有什么区别?两个一起做不好吗？”

“当然不好！而且无法完成！对于THE ONE来说，每一个超级AI都是一个珍贵的资源，他们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每一个AI都经历过庞大的数据模型学习而产生的，这个过程如果放在人类身上，甚至可以称之为人类社会发展史。你知道人类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年吗？”

李弘毅正色道，“两百万年！”

“THE ONE因为是基于计算机的游戏世界，所以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这就给了他们倍速发展的机会，而THE ONE的内部研发人员，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箱子外的观察者，静静看着AI人类在虚拟世界中发展自己的社会。”

“当然他们也有方式可以或直接或间接的干预，但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他们只要进行了干预，都会极大程度的影响整个人类社会未来的走向，并且这个结果是不可逆的，除非他们放弃至今为止得到的一切数据。所以他们和AI的关系很微妙。”

“如同神明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