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众生!
一瞬间,赵言明白自己触及到的是什么了。这是这一整片森林中所有植物灵性的聚合体,一个庞大的、没有丝毫攻击性的、单纯到了极点的集体意识汇集而成的大海。
真是难得的机会!
赵言分出一丝灵性,深深的沉入了进去。在这个纯粹的群体心灵大海中畅游,与每一点灵性的微光轻触着,感受着它们对天地、生命最真挚的情感。
生长的喜悦,毁灭时的从容,日升月落,沧海桑田……
通过大海中的每一颗水滴,赵言清晰的感知到了这块近万平方公里森林范围内所有的一切。
这一刻,赵言仿佛执掌了神灵的权柄。只要他愿意,只要轻轻一个念头,就能轻易决定这片区域内任意一个生灵的生灭。
一种尽在掌握的主宰感油然涌上赵言的心头……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赵言也不知道自己游离到了这片大地的哪一个角落。他忽然发现在这片密织的网络,心灵的大海中间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空洞。每一点经过此处的水滴都会不由自主的避开这个空隙。
赵言有些好奇,正要靠上去细看,一阵筋疲力尽的感觉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记下了这个异常,赵言开始小心翼翼的收拢自己感知的触须。
不同于真正的群体心灵大海,植物的感知毕竟太过于脆弱。纯粹是靠数量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中,堆砌出了眼下这么一个阉割版的群体海洋。
索性赵言进来的,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若是整体进来,赵言怀疑这个网络说不定已经让他给撑爆了。
这也是他之所以会感觉精力耗尽的主要原因。他必须小心翼翼的控制好那个度。少了,他深入的这丝意念,会有被同化的可能,多了则有可能会冲击到这个脆弱的网络,并使其发生崩溃。
等赵言断开所有联系,收拢四散的感知,发现太阳仍旧高高的悬挂在头顶的位置。
赵言决定到那处空洞的地方去看看。这片精神海随时都能进来,但那样一处绝灵之地,肯定是有着什么异常之处的。
这是一处洼地。
从赵言所在位置往西走了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平坦的荒野上突兀的陷下去了一个约百十来平米的凹陷,从高处看,就像是大地的肚脐。
在凹地的四周,层层叠叠高大的针叶林如一堵幕墙般,牢牢的遮蔽了所有投向洼地内的光线。
就连正午的阳光在经过密密层层的过滤后,也仅仅只能视物。
不仅如此,进入其中的赵言发现,不知是深入地下还是另有其它的原因,洼地内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间高上不少。因此在与地面平齐的位置,由于冷暖气流的交汇,在这处凹地内隔绝出了一个阴湿的小气候圈。
导致其中浓郁的水汽几乎凝成了实质,充裕的让人窒息。
难怪精神海中会出现这么一处空隙。
独特的地型和植物霸地特性的共同作用,形成了这样一处极阴之地。这样的环境不要说树木,赵言怀疑连杂草都不一定能生长的起来。
但事实是,在“肚脐”的中央,一潭黑色的死水边上,一棵高有五六米,大腿粗细,看上去遍体黑色的植物,正枝干曲张的斜立在那里。
在赵言的注视下,树叶无风自动,簌簌作响。似乎在对赵言的侵入做某种反应。这令本就阴暗的环境显得更加的妖异。
除了水潭中露出的几块白骨上有星星点点的磷火闪烁,四周倒并没有什么异常。确认安全后,赵言凑近去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白骨没什么好看的,只是粗粗一瞥,赵言就认出是某种动物的骨架。也不知是多少年前跌落在这里的,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棵树木上。
这是一棵寒代地区少见的阔叶木。灰黑色的树皮上有着深深的皲裂痕,同样灰黑色的树叶背面被着一层铁锈色的细毛,正面则是细小的疣状突起。在它的柄部生长着薄片状的互生叶,叶片的边缘处有着一圈细细的锯齿。
看上去似乎是一种柳树。
但赵言从来也没有看到,或是听说过有哪种柳树的种类会是黑色的。
但存在即是合理。赵言的眼角慢慢的弯了起来。他不是植物学家,并不需要过多纠结它的种属与由来,只要能为他带来利益就好。
阴地,柳树,和那一眼就能看到的年份,完美的契合赵言心中的一样材料。
扣了扣“铮铮”如金属般作响的树干,赵言抬头看了看如井口一般的天空和四周茂密的树冠后,又低头思考了起来。
人心永远不会满足,这既是人类前进的动力也是贪欲产生的根源。这一刻,他心头那只久已未动的“六欲天魔”,又微不足道的成长了那么一丝。对此赵言并没有察觉或是察觉到了却没有在意。
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要不了多久就是夏季了,若是好好谋划一番,再稍稍冒上那么一点风险,眼前这棵本就罕见的材质,或许还有更上一层的可能。
时间过的很快,又是一天修行结束。赵言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十天前他就感觉到了不对,里世界的灵能一日少过一日。到了今天,枯坐一整天,所得也不过平日五分之一。
发生了什么?是彻底断绝还是只是如潮汐般规律的起伏?
而就在赵言正在为灵能日渐减少而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因他大肆捕猎而造成的生物链失衡,不仅引来了官方的调查团,还有一个神秘的家族也秘密的进入了这片区域。
五个人,二条狗。
打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略显高瘦的身材,头戴一顶阔沿帽,看不清具体的长相,但从帽沿的阴影下隐约可见刚毅的下巴和其上一圈乱糟糟的胡子。
这个男子上身穿着一身无标识的丛林迷彩服,脚上蹬着一双鞑靼人常见的鹿皮靴。
在他侧后方五六步开外,是另一个壮硕的年青汉子。这两人的背后背负着一根用黑布卷起来的棍状物。手中还各自牵着一条纯黑毛发的俄罗斯猎狼犬。
这种猎犬是俄罗斯独有的犬种,以凶猛着称于世。不说其它,只看它们那几乎与人腰胯平行的高大体型,就可以相像它们的战斗力了。
“三爷爷,真的会是传说中的熊罴吗?”
问话的是居中的一名亚裔女子。
三十出头的年纪,略显方正的脸庞,一头黑色的齐耳短发由一根淡黄色的发带在额间固定。皮裤猎装,肩上扛着一把双筒?弹枪,再加上大约一米八九的身高,整个人透着一股绝大多数同龄女子所不具备的英气,看上去显得极为的干练。
只是不知是否因为旅途疲惫的缘故,女子的眉心处似乎隐隐有着一团黑气盘绕。
和她并行的则是一名须发灰白交杂,看上去老态,但脸上却一丝皱纹也无的亚裔老人。
但从他略微下垂的嘴角和那一双稍显混浊的眸子中,却又可以清晰的感知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种时光与现实造成的割裂感,在他的脸上被完美的统合在了一起,不仅没有丝毫的怪异感,反而令他平添了一股岁月沉淀之下的美感。
“巴海,你怎么看?”老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过头去,向走在最后面的一名同伴开口询问。
“一路走来不仅大型动物越发的稀少,就连常见的几种食腐动物也没见到几只,在这个季节是绝对不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是偷猎者们人为造成,那么这里真的是有可能存在着一只食量庞大的凶兽的……”
回答问题的巴海不到一米七的个子,却有着几乎同等的横截面。
“但奇怪的是,我们却又没有看到哪怕一幅动物的骨架……众所周知,猛兽从来只享用猎物身上最肥美的部位,每一次进食过后理应会有大量的残骸留下……难道真的是盗猎份子们贼喊捉贼?”
巴海摩挲着自家方正的下巴,语气中充满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