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厌生两人傍晚时分赶到伏牛山。见此处平坦宽阔的山头似乎是被人为或外力削平过,并且延展,已经汇聚了十多万百姓,篝火燃起,从空中俯视,仿佛是一支军队驻扎于此。
但这支灾民‘军队’的营帐数量明显不多,只有一千多帐,留给那些伤员或老弱妇孺优先使用。
除此之外,山腰和山脚还陆续有排成千丈长蛇一般的百姓队形,在军队的指挥下有序登山。一切都在沉默进行着。
显然,整座龙骧城内外数十万百姓已有大半都完成了撤离。
孙厌生通过望气在人群中寻到了焚炉气绕身的苏寒山的背影,后者正与太守周庸和几名官员站在营帐前,指着山下大水商讨着什么,也像是在发号施令。
孙厌生来到苏寒山跟前:“苏师弟。”
苏寒山示意几名官员退去:“大师兄,河神府邸可有那灵素残魂线索?”
孙厌生摇了摇头:“她并没有躲在府邸。”
孙厌生对于自己的眼力极为自信,故而没有用‘可能’‘也许’这种模糊的字眼。他觉得可能探查的方向有些偏误,便说道:“苏师弟,其实灵素的一缕残魂闹不出这般水淹半个南姜国度的动静。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从表象开始追踪查起,比如……”
苏寒山露出讶异神色:“比如什么?”
孙厌生思索片刻道:“比如凤麟河河水猛涨不停的源头来自于哪?是更上游的江河灌溉,还是看不见的地底暗流,又或者是像灵素之前所用的酒红葫芦一样的盛水器皿,隶属于山上宝物在作祟?”
苏寒山感到惊奇。
这也是他刚才所想到的重点,故而才对太守周庸等人下令,上请朝廷,派人着重排查凤麟河上游河道各处水源是否有异常状况出现,以及告知除了招摇山外的其余四屏山神,各自检查辖境内大小诸山山底,是否有连同凤麟河的暗流存在。
先前他一直耿耿于怀,利用两方金印镇压河神灵素金身魂魄时,对那缕残魂放虎归山,没有永除后患。因此怀疑是否是此纰漏造成了凤麟河涨水,淹了半个南姜国,生灵涂炭,有些愧疚自责。
直到他回到伏牛山才转变了思路,想到灵素仅仅凭着一缕残魂,根本无法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凤麟河涨水的根源,肯定另有其他。
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上游江河,地底暗流等这种水源上来。
令他诧异的是,大师兄平日里看着简单又淳朴,但有时却又聪明得让人刮目相看。就比如此刻,他苦思半天才想通的关节,就这么被大师兄随口一针见血的道破。倒是让他有点儿哑口无言。
苏寒山由衷说道:“大师兄,你比我聪明多了。”
得到肯定后的孙厌生也是难得露出几分悦色:“苏师弟也认为我的思路正确?”
“嗯。”苏寒山点头,“我已吩咐太守大人上请朝廷并告知四屏山神,探查上游江河与南姜群山之中是否存在与凤麟河相接的地底暗流了。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排查起来有些棘手。所以还得请大师兄施以援手。”
孙厌生说道,“苏师弟你请说。”
苏寒山也没有矫情,经过风波庄初识至今,他已将大师兄当做了好友,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大师兄也有这般默契。故而好友之间,有话他便直言:“大师兄可知道,上虞已经降下圣旨,要任命大师兄为齐梁门学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