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四周起哄的话,刘二一把推开挡在铃兰身前的林婶子,抓住她的胳膊,笑容越发不怀好意,“别怕姑娘,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滚开!别碰我!”
铃兰装作惧怕的想甩开他,却始终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抓住她帷帽下的帘纱掀开。
“啊!”
骨头断裂声伴随着痛喊声响起,刘二被折断了手腕,并一脚踹倒了一旁的炊饼摊上,烫的他惨叫不止。
到这时,众人才发现铃兰的身旁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矜贵清冷,气质斐然的男子。
“大人!”
铃兰见到宋庭屿,嗓音中的颤抖再也无法掩饰,猛地扑到了他怀里,眼眶中的泪一滴滴落下,浸湿了他肩头的衣衫。
宋庭屿想推开她的手,微顿了顿,最终,他将推改成了拍,轻拍了拍铃兰瘦削的后背,低声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可他不安抚还好,一安抚铃兰便越发的委屈,眼泪越发止不住,可偏偏哭声还特别隐忍,只宋庭屿靠的近,才能听出她的委屈,伤心。
是了,这短短半月,她遭受了太多磨难。
不仅双亲早逝,家破人亡,还差点被匪患糟蹋。好不容易被他救了,她却还心善的想将诊费还给他。
不仅夜夜透着月光绣花,还几乎每日的去城外采摘菌菇野菜来早市卖,日日睡不到两个时辰,
可偏偏这些人还不肯放过她!
想着,宋庭屿看向四周起哄之人,眼里满是冷意,而这份冷意在望向被永泰折断双臂,踩在脚下痛苦哀嚎的刘二,则变成了杀意,不含一丝生气。
街道两旁被宋庭屿一一扫过之人心头皆是一惊,可随即便有些恼羞成怒。
“这人谁呀?刘二好心想帮那姑娘看看伤没伤着,怎的还动手打人?”
“是啊,人家也没做什么?咋的就动手打人了呢?”
几个和刘二一般对铃兰心怀鬼胎的汉子不由议论纷纷,恶言恶语。
可还是有些要点脸面的想转身离开,可惜,才刚有动作,就被听到消息,带着一列官差匆忙赶来的永安拦住了。
众人眼神惊恐的看着他们朝那男子拱手作揖,喊着大人!
大人?!
这句话一出,一时间,无论是哀嚎的刘二,还是之前被刘二推倒,刚刚站起身的林婶子,都和其他人一般怔住了。
宋庭屿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冷冷望着刘二,对永泰下了一道命令。
“打断他的双腿。”既然不会走路,那日后都不用走了。
宋庭屿声音很冷,永泰立刻应了声是,随后在刘二惊恐至极的目光中,举起一旁粗重的长棍,重重打在了他膝盖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二的哀嚎在这一刻响彻天际,灼热的阳光下,他本笔直健壮的双腿变得扭曲,被鲜血覆盖。
这一幕看的众人头皮发麻,心生惊惧。
就连在他怀中哭着的女子都似乎被这凄厉惨叫声惊到了。
发觉到她的颤抖,宋庭屿蹙了蹙眉,敛下眸,望向了她帘纱下朦胧的侧脸,“怎么?害怕?是觉得我太狠了吗?”
宋庭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但他清楚一点,如果铃兰真的回答“是”,他或许会对她很失望。
但还好,铃兰并没有让他失望。
“不怕,也不狠。”
她摇了摇头,微微松开他些,抬起眸,透过帘纱望着他,眼眶湿润,“这本就是他应得的,我只是担心大庭广众下打断他的腿会影响大人的名声。”
“大人很好,非常好,我不想牵连您。”
铃兰的声音还带着些抽泣的哽咽,瓮声瓮气却又带着明显的担心。
她在担心他。
宋庭屿望着她那双朦胧的杏眼,心底深处不可避免的乱了一瞬。
是了,在她心里,他一直都很好。
哪怕他先前曾误会过她,她也只认为自己不好,不敢见他。
“不用担心,不会牵连。”
宋庭屿眸光微动,不敢再看她,移开了视线,望向被官差控制起来不断哀求的几人。
这些都是之前起哄最热闹的几个,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宋庭屿下令毫不留情,“按本朝律例,当街对女子言语不当,并挑衅官员,按律法应重打五十大板,当街行刑!”最后四个字是他的私心,有些事必须要杀一儆百。
五十大板,
当街行刑,
这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但是会让他们半死不活,甚至日后也再无脸见人。
这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一时间,所有人眼中惊惧不已,而未被抓起来的则是后怕不已,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多言。
“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放过小人!”
“是啊大人,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被刘二蒙蔽了!”
几个男子瘫软在地,惊恐的不断哀求,可惜,并没有一人搭理他们,除了行刑的官差。
而刘二也被拖了过来,同打五十大板。
不过他不同于其他几人,他这顿打下去,便彻底废了。
铃兰没有留在这里看,而是在行刑时便向宋庭屿解释自己该离开了,不然北市的集市就该结束了。
“今日,是我失礼了,谢谢大人又救了我一次。”
离开前,她背对着众人,撩开帘纱,羞赧着小脸看了一眼宋庭屿。
天空灼灼的阳光下,点点日光落在了她苍白的清艳容貌下,眉眼如画。眼眶经过泪水洗礼,满眼都是他。
宋庭屿在那双清澈漂亮的杏眼中看到了——满满的自己。
那个克己复礼,风光霁月,却始终难掩眉眼那一分怜惜之色的自己。
宋庭屿一怔,沉寂的心,终是溅起了一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