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后院,明明站了很多人,可除了戏台上战战兢兢唱戏的花旦们,便再无其他声音,安静的甚至多了死寂。
“尽渊哥……”
“你来做什么?”她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不知是不是担心芍药误会了他,邵尽渊语气异常的冷漠,甚至带了丝不耐,而那分不耐几乎所有人都看了出来。
一时间,无论是王府的下人,还是被柳洛瑶带来的丫鬟们,皆心有愕然。
芍药看了身旁人一眼,敛了敛眸,视线落在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上,以及他周身几乎已经全部泛青的生气,唇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
今日,倒是个好日子。
可对她来说是好日子,不代表对柳洛瑶亦是,特别是在见到自幼倾心之人眼露不耐的望着她时,她死死掐住掌心,才没有红了眼眶。
“尽渊哥哥,我听说你请了戏班子,所以特意来看看,没想到你今日邀请了娇客,不知这位女子是?”
柳洛瑶也是京城娇女,她有她的脸面,高傲,绝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不堪的一面,特别还是在自己的情敌面前!
芍药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因为她确信这位清玉县主清楚地看见了两人握住的手,可她依旧很好保持了她的体面。
说实话,她挺欣赏这般的女子。
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夺走邵尽渊全部的心神,毕竟他是唯一能救她之人。
欣赏与自身的命相比,自然还是自己的命最为重要。
“洛瑶,你今日话太多了。”
邵尽渊拧紧眉,扫了眼没有拦住人的连姑姑,冷着脸喊了声忠良,“将清玉县主送回府。”
“尽渊哥哥?!”柳洛瑶不可置信。
她说了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啊?只是问了一句这女子的身份?他便要赶她离开吗?
他就这般在意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子吗?
柳洛瑶不会想到,正是因为邵尽渊同样不知芍药的身份,异常的患得患失,所以才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洛瑶,别不知分寸!”邵尽渊从前愿意放任她,给她几分薄面,一是因为大长公主当年夺嫡时的偏颇,二是因为兄长月月催他成婚生子的信。
毕竟他从前并没有倾心之人,而继妃又早晚都要娶,那娶谁都是娶,不如娶一个倾心自己,又略熟悉的女子。
可如今……
邵尽渊攥紧了掌心中的柔荑,再也忽视不了心底的悸动。
也许从一开始,他便动了心,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邵尽渊并没有发现,当他彻底认清自己的心意后,身旁自柳洛瑶出现,便一直沉默不言的女子,眼底蓦然划过一丝惊喜。
芍药没想到本一点一点泛青的生气,竟在此刻直接转化为了青气,飞速涌入了她体内。
一时间,灵体修复的速度在迅速加快。
而周遭所有人都并没有察觉出她沉默下的异样,视线基本都落在终究没忍住红了眼眶的清玉县主身上。
唯独邵尽渊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他看了眼敛着眸,不言不语的芍药,以为她还因为之前的事不开心,生怕她离开,消失再也找不到,死死抓住掌心中的手,对于还怔怔站在原地的柳洛瑶越发的不耐。
“送客!”邵尽渊面色冷沉,看不见一丝的温度。
这一刻,在场众人哪里还看不出来平南王对清玉县主的厌烦。
就连柳洛瑶自己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再也无法遮掩。
忠良垂着头又唤了一声,“县主,奴才送您离开,请…”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柳洛瑶眼里控制不住的集满了泪水,即便她不知道告诉了自己几次别哭,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打湿了她来时画着的精致妆容,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沙哑。
在场的下人皆垂着头,就连戏台上的花旦们都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紧紧低着头,生怕看到一丝贵人的狼狈姿态。
芍药望着她,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目光。
柳洛瑶望着她,又望着视线随她而动的尽渊哥哥,脸色越发的苍白。
忽然,她问了他一句话,“我可以走,只要尽渊哥哥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芍药的花意?”
柳洛瑶死死盯着椅子上的卓然青年,可惜他依旧那般冷漠不耐,甚至眼里还多了分厌烦,“洛瑶,你逾越了。”
短短一句话,表露的太多。
所以,他知道?
柳洛瑶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喜的是他知道却还是留下了那盆花,甚至日日放在正院,毕竟她之前在正院看到过。
可,悲的是,他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这么对她呢?
要知,那可是定情之花。
在大庆,只能送予钟情之人。
他若是不喜欢她?又为何收下,为何又放在正院!
柳洛瑶想质问,想崩溃的大哭,可最终却败给了邵尽渊的一句话。
“花意,本王近两日才得知。”
他掀开眼皮,冷睨着她,“本就准备命人送回,你来了正好,带回去吧。”
说着,他抬了抬手。
忠信立刻退了出去。
见状,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芍药脸色有些冷,蓦然想抽回手离开,可邵尽渊却仿佛早就猜到了她的动作,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放心。”
他说过给她,那便是她的。
更何况,她说过那本就是她的花,是他们两人相遇的见证,且她给他留下的定情花瓣,也是那盆芍药所摘。
所以,无论如何,邵尽渊都不会动。
芍药望着他真挚的眼神,抿了抿唇,没有再挣扎。
当然,不是因为信任他,而是因为她看见离开的忠信端着一盆芍药走了过来。
而那并不是她屋内拿幻术化作的芍药,而是一盆真正的凡间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