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尽渊不想让芍药看出这些,放开了唇侧的手,冷着脸看向戏台,“你想问他什么?”
虽放开了一只手,但另外两只相握的手,却还是死死攥住,分毫不松。
台上的戏接近唱与尾声,邵尽渊听见身侧之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王爷,不用这般怕,无论我日后离不离开,倾心的也唯有你一人。”
邵尽渊不知为何心底有些酸,之前那满腔的怨火,仿佛在此刻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替代。
“既倾心我,就别再说离开,好吗?”这是邵尽渊人生第一次恳求,甚至还带着一份卑微。
因为他其实非常清楚,无论他在王府加进了多少人?其实也没法阻挡她诡谲莫测的障眼法。
若她想离开,绝对会悄然无息的离开。
而他可能会永远也找不到她。
他紧紧扣住掌心的手,偏过头,望着她,眼神认真而真挚,“本王保证,你一定是本王的王妃,所以,不要再说那句话了。”不要再提离开他的话了。
邵尽渊深深看着她,眼底墨色一片,带着只有芍药可以看清的卑微。
她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王爷,我可以不说,但……”
“没有但是,所有的一切交给我。”
邵尽渊听出了她的迟疑,也知道她还是在担心身份,赐婚一事,生怕她临时反悔,立刻开口打断了她,并严肃跟她保证,一月后,必然会有赐婚旨意送来。
到时,他会带她回京。
芍药望着男人的灼灼如火,以及带着期盼的目光,眉眼弯了弯,“好。”
这一刻,她清楚的看见男人周遭的青气似乎隐隐发生了变化。
只是,还太过隐晦,不甚清晰。
…………
这一日离开时,因之前兴师动众还守在戏班外的百姓,在见到他们这位西北的战神时,明显察觉王爷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阴沉了。
甚至眉眼也舒展的开,特别是在看他身侧的女子时,那举手投足间的温和更是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不是,戏班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不少人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也就忽视了跟出来送客的靳家公子和管事。
两人皆是惊喜中带着迷茫。
因为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戏的威力有这么大?竟让他们直接拿下了开商文书。
是的,拿下了开商文书。
但不是他和二公子拿下的,而是这位平南王倾心的女子帮他们拿下的。
只用了短短一句话。
而这位姑娘帮他们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喜欢这场戏,且又在戏曲唱完后,问了二公子一些关于戏的问题,特别是对想出这场戏的总督夫人格外有兴趣,异常欣赏。
而也许是听满意了,最后在他们试探性的跟平南王提开商一事的时候,这位芍药姑娘便帮着说了一句话。
结果就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话,平南王就同意了,而且那张冷淡的脸,也在瞬间多了一分笑意。
当然,不是对他们,而是对芍药姑娘!
望着亲自护送芍药姑娘上马车的平南王,李管事偏过头看着二公子手中的盒子,想起了不久前曾经听闻平南王和清玉县主的事,心中不由摇了摇头。
当时,他便觉得这事就算成了,清玉县主和平南王也有的磨。
当然,这磨主要说的是清玉县主。
毕竟,一个娇宠着长大,高傲轻纵,一个却战功赫赫,铁血戎马。
两人即便成婚,日后恐怕也得磨合多年。
而芍药姑娘则不同,即便他昨日加上今日只见了两次,可从王爷对她的在乎,以及一句话便可以改变的决定,便早已注定了一切。
其实世间无论是枕头风还是美人计,皆要那使计之人真正入了中计之人的心,那才算成功。
因为,只有入了心,他们才会心甘情愿。
……………
不久后,西北一座精致的院内。
“劈啪!”昂贵的青瓷杯从手中滑落,砸碎了一地,清淡的茶香瞬间蔓延开来。
“啊!”
“县主!”
柳洛瑶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手背被温热的茶水烫到了,保养得宜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裘姑姑连忙用沾了水的湿帕子敷了上去。并立刻命一旁的丫鬟去取冰,唤大夫。
“不要,不要唤大夫。”
柳洛瑶按住她的手,“取些冰来就可以。”
她如今是暂居父亲表姑母府内,还有其他姐妹,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自己的笑话。
即便她真的没有取得尽渊哥哥的心,她也是上京千娇百宠的县主,是长公主祖母唯一的外孙女,她有自己的傲气。
可即便心里再怎么劝自己,柳洛瑶还是无法否认,当得知尽渊哥哥带那个女子出府亲自去看戏时的伤心。
因为她之前也提过,可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洛瑶,本王事务繁忙】
【戏的事,本王会让连姑姑去】
当时,那一句一句冷漠之言还近在耳边,柳洛瑶自嘲的笑了一声。
原来,他也不是不能挤出时间。
原来,他也不是不喜欢戏。
只是邀请的人不对,所以什么都不对。
裘姑姑望着自家县主黯然的模样,想起了当时离开上京时大长公主的话。
【记住,若哪一日瑶瑶动摇了,便将我写的信交予她,她看完自会明白】
大长公主本就不看好自己一手养大的外孙女去西北,但架不住她撒娇哀求,便无奈同意了。
可即便这样,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写好了一封信交给裘姑姑。
可其实,她本来没准备这封信可以交到自家外孙女手中,毕竟,这丫头对平南王有多死心眼,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想让她对平南王动摇,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大长公主怎么都没想到,凡事皆有例外。
比如,一向只喜欢待在军营的平南王忽然有了倾心所爱之人。
甚至偏爱到,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