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关于‘二号行动’的这一切的。”
旁若无人一般,周自衡温和地笑问。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侧身而立,像是在闲话家常似的朝林起真诚询问道。
似乎丝毫不介意背后几步不到的地方,还站着一名眼神闪烁的太平道血裔。
“我并不知道什么‘二号行动’,但想要猜到这些倒也不算太难。
因为你们的态度和做出的行为并不匹配。”
林起淡然微笑,摆出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不过,他那被牢牢绑在床板上的不雅姿势,瞬间就将这份强装出的高人姿态破坏的一干二净。
“匹...配?具体是什么意思?”
周自衡眯了眯眼,琢磨了一下这个用法有些怪异的词语。
“审讯的过程中,你们明显很在意那个食梦貘死亡前后的种种细节。
然而,你们却仅在区区几天之后,就把明显与此事有关的我放了出来。”
“没有刑讯逼供,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事后的监管与约束,就这么明晃晃地放了出来。”
“你们就这么相信了我供述的证言?”林起摇头笑道:
“一般来说,和这类重大特殊事件有所关联的嫌疑者,在大牢蹲上几年都有可能。
你们这么快就把我放出来,咱们北周一朝可没有类似的先例吧?”
林起再次抬起下巴,示意性地指了指墙边面色铁青的太平道血裔:
“就连对面这位来自...那什么什么‘道’...的老兄,以他的头脑都知道先怀疑一下我说的话,你们作为官方组织会如此大意吗?
如果不是大意疏忽的话,那就只能是你们对我还另有安排了。
简而言之,这要么就是对我的试探,或者就是把我当成了吸引某些人的…诱饵。”
说到这里,林起朝着僵立在墙边的太平道血裔努了努嘴:
“所以,根据这位老兄刚才话里的意思,你们墨卫大概也没在现场找到那个‘封门村族谱’吧?
也还是多亏了他提供的这条信息,我才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彻底想明白,所以当时就知道不用再担心了。”
林起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独特的嘲弄意味。
而对于墙边那位太平道潜入者来说,这每一句推测就更显得尖锐和刺耳了。
一句句接踵而至的话语,仿佛都是在直接笑话他没有脑子,居然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还不知不觉泄露了不少关键信息......
这带着讥讽含义的总结,直听得太平道血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墨卫设下的陷阱。”
这位一直进退有据的太平道血裔语气里终于有了些许起伏。
“刚才那种操纵五感的能力,你应该是墨门独属的‘判官’血脉......”
他抬手斜指着侧立在几步之外的周自衡,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
“你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晋阳府墨卫头子,七品‘判官’周自衡!”
听闻此言,一直完全无视那太平道血裔的周自衡终于转过头来。
“这位不请自来的太平道客人,恶名昭彰这个词,可是用得有些过分了吧?”
周自衡用深棕色的眸子扫了对方一眼,轻叹道。
“而且......”
他突然疲懒地笑了笑:
“打断别人的谈话,可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
随着周自衡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景色霎时间再次如同混沌般变化起来。
光怪陆离之间,林起只感觉脑中一阵眩晕,眼前的诸多场景也开始不断错位。
下一刻他就看到,墙边那名原本正在全神戒备的太平道血裔突地身子一软,像是一滩烂泥般贴着墙壁倒了下去。
而在这名倒下的太平道血裔身旁,赫然站着不知何时“瞬移”过去的,一脸云淡风轻的周自衡……
至少在林起的视角里,周自衡就像是瞬间消失,而后突然出现在那“太平道”男子身后的。
林起甚至都没有看清周自衡出手时的细节,一场血裔间的战斗就已经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只是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这位刚才让林起束手无策的诡异血裔就这么被打倒在地,进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
而从这场战斗的开始直到结束,周自衡身上的官服甚至都没有出现一丝褶皱,沾上半点灰尘。
“不用再关注这位来自太平道的客人了,一会我会请他回府喝杯热茶的。”
周自衡和煦一笑,幽邃的深棕色双眸再次看回林起所在的方向:
“聊到哪了?我们继续。”
……
半刻钟后,被解开了布条束缚的林起坐在床边,紧张地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
他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太平道血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