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到耳,李长枫惊散了醉意,冷汗涔涔而下,道:“只是一时放纵,不想竟如饮美酒,醉不自知。唉,真是惭愧。道理我又何尝不知,终是知易行难,多谢师兄提醒。万不敢再松懈!”
洪庆见他晓得利害,也不多说,只是寻思:须得弄些事,使他专注,不得空闲,少去红尘里打滚。不然,好好一个锐意修行的少年,毁在了我俩手里,却不糟心。
功法法术一类,当然是不能私传。但一些药物相关的书籍,却是可以任他随意翻阅,以后也用的上。
于是洪庆在闲暇之时,便好意传授些草木本性、金石质地之见解,又有分辨、采摘、保存、炼制之法,药理药效细论,又说些亲身见闻、江湖志异。李长枫日日炼气功效有限,强求无益,时间颇为宽裕,见有免费的知识,当然趁此费心学习,以备将来。
学习之际,李长枫也琢磨起创法之事。
既生灵念,采摄灵气自然更为轻易,但于修行归元炁,并没有什么助益,因为炼化起来极是缓慢。
倘若是间工厂,现在情况是原材料尽有,堆积成山,但即使生产机器彻夜不休,达到极限,产量也十分有限。核心问题就在炼化上,即生产效率。
改换功法算是将机器更新换代,目前不成,那只能自主研究,以求改善改进改造现有机器,提升效率提高产量。
改造功法,当然是十分凶险,一个不慎,走火入魔,说不定一命呜呼。但李长枫发现灵性是真个有用,恍然一梦,便已测试过心念思路,得到真实反馈。
几番折腾,虽然仍未取得大成果,但也聊胜于无,约莫有一成的增进。
但灵性也黯淡起来,不堪再用。
李长枫不胜惋惜,便又研究起灵念来。他这灵念,也是在灵性极限灌注之下,无上玄妙之中,慢慢孕育,但突然开绽出来,一绽便是千种风情、万般光色。
灵念视物,只是最基础的运用,慢慢的,他甚至可以感触,什么寒热、软硬、糙滑,一一鲜明,也仿佛可以嗅,可以听。
这真是个奇妙的体验。
他最近尝试等待一朵花开,而且全凭灵念观察。
等了足足两天,不敢有一刹那的放松,终于看到了花开的那一瞬间。
花开一瞬,变化之精微奇妙,真是言语无法形容。
李长枫仿佛得到了生命的极致的飞扬的大欢喜,远远比做一千场好梦还要痛快舒服。
花开一瞬,他本来关注在花,但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更多。云间月光悠悠飘落,林中微风慢慢吹动,生命在沉酣中仍然存在,清香弥漫,一切无事然而逍遥!
那一时刻,没有一点余心去计较烦恼,整个人都超然物外,心如鹤唳一声,化成白云飘然悠游。
浑然忘我,许久后李长枫才记起自己还活在人间。
月色依旧,人也依旧,心底寂寞也依旧在鸣动。但精、气、神又似乎起了什么幽微玄奥的变化,十分活跃灵动。
他若有所得,但又不甚至明了,只觉逃亡、厮杀与伤痛,仿佛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李长枫起身抚剑,剑在鞘中,鞘上已生尘。
但放置案上不动,也不过半月而已。
许是山间浮尘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