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简单收拾了行囊,便在几名执事的带领下,来到了宗史院。
宗史院坐落在一片竹林之中,绵延一片的低矮院子,倒与褪新院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似乎是年久失修,整个院子显得有些破旧。
院门口早就站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看着沈安招呼道:
“你就是那个主动要求来我们宗史院的小家伙吧。”
沈安拱手道:
“晚辈对宗史院早就心向往之,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
那老头笑道:
“好孩子,百年以来,你是继老夫之后我宗史院第二个新生力量!”
沈安被吓了一跳,不敢置信道:
“您……您的意思是,在晚辈之前,上一个来的人是您?”
那老头点点头,笑呵呵道:
“老夫今年八十八岁,是宗史院第一年轻……现在是第二年轻的修士。”
旁边几位执事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一脸愠色的老头,连连拱手告退。
那老头道:
“老夫叫张赐,你喊我声张老即可。”
沈安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张老。
张赐满意的点点头,心中颇为高兴。
在之前的宗史院,他一直被称为“小张”,而自从沈安来了,他终于也能体会一把被称为“某老”的待遇了。
“小子,你喊我一声张老,日后便跟在我身后学习吧。”
张赐摸着胡须,笑吟吟道。
沈安心中盘算着,张赐不过才八十多岁,怕是对虞没什么了解。
可当下又不能拂了张赐的面子,只能拱手道:
“多谢张老提点。”
张赐点点头,带着沈安进入了宗史院。
一入宗史院,一股浓厚的墨水和竹子味扑鼻而来。
数十张矮桌上,各自坐着老人,低头记录着什么。
“小张,把小沈带来了啊。”
那淡金色矮桌上,一位金发老人看着张赐,笑呵呵道。
张赐一愣,才想起来自己在这些人面前还是“小张”。
当即尴尬道:
“高老,带来了。”
高恩成点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开,随后看着沈安,满脸的欣赏。
“小沈,来让我看看。”
高恩成挥手示意沈安过来,拍打着他的肩膀。
“咦,怎么才凝气二境?”
高恩成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道:
“小沈,你这个修炼方面啊……有些不那么上进啊。”
“修的是《扶光浩日决》吗?”
沈安看着面前的老人,思索片刻,含糊道:
“是也不是。”
高恩成皱皱眉:
“什么是也不是,是不是有人欺负你,给你个残次功法,你给我看看你的真气。”
沈安内心有些紧张。
他在赌,在赌虞是个好人,在赌这些老人内心,还留存着对虞的一丝同情。
若是赌错了,也不亏什么,顶多就是被老人嫌弃些罢了。
他当即运转真气,扶光真气流转,那刚猛的真气弥漫在老人搭在沈安肩上的手附近。
老人愣了愣,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巴张口却又无言。
脑海中是一幅幅画面浮现,是那位惊才艳艳,横压一世的大师兄。
这刚猛的扶光真气,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这种刚正不阿之人,才能练出这种真气。
他颤颤巍巍道:
“大师兄……您……您来了。”
沈安心中一喜,面上装作不解道:
“高老,您这是?”
高恩成缓了过来,看着面前微笑着的沈安,他轻吐一口气,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不是他,这不是他。”
他开口道:
“谁教给你的功法。”
沈安低声道:
“齐阳长老赐给我《扶光浩日决》,我自己改了些,就成这样了。”
那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往事在他脑海中浮现,也是这般年纪,也是一样的外门弟子……
他再也抑制不住,趴在矮桌上抽泣起来,泪水滴滴落在黄纸上,将墨水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