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称为爱的东西,经常挂在嘴边,但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只记得一日的清晨,他照常做好早饭,准备去喊母亲起床时,门敲了半响,没有开,他很听话,没有再敲门,只想着等母亲睡够了就会醒。
又过了一日,冷泉依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打开了房门。
本该叠好的被褥散落在地面上。
一只灰白色的鞋子散落在凳子旁,再往上看去,是混乱青丝遮盖的惨白色的熟悉脸庞。
女真族的圣女死在了狭小昏暗的屋子里。
再后来,他被族长收养,想让他靠着身上的异香吸引更多的男人回女真族。
这一次,他生出了叛逆之心,毅然决然跑出了女真族,跑出了南疆,逃离了束缚他十几年的地方。
少年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出了囚笼,踏风前行,但……他发现他似乎回不去了,无论是男生女相的容颜,还是一言一行都像个少女。
身上的异香似乎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现在的他跳入了另外一个陷阱。
对于其他男修展示的阳刚外貌,例如胡须和健壮的腿毛,他很茫然无措,因为当初母亲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族人将他处死,对他使用了自己研制的阴阳圣蛊。
圣蛊可以轻易改变外形,让女子化作男子,男子化作女子。
没有母亲的帮助,他变不回原来本该有的模样,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外形和心灵都陷入了某种迷茫,他不属于男,也不属于女,在一年的流浪中,他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男人会沉迷于他身上的异香,女人会因为男人被他身上的异香吸引而仇恨。
人这种东西,很扭曲。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吃个饭,为什么都把罪过加注在他身上?
在南疆,除了母亲,他鲜少与人交流,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别人交流,只能学着其他人去和别人交流。
最让他喜欢模仿的是一个大家族的大小姐,她似乎很受欢迎,无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不会被排斥,被鄙夷。
因此他跟踪了她一段时间,将她的一言一行模仿的惟妙惟肖。
可是今天,他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冷清少年,裹的严严实实,可却是个冷漠的少女。
跟他一样。
这一刻,他心底涌上难言的兴奋,像是找到了同类,他只得大胆上前试着交流,虽然有些不尽人意。
少女似乎有些嫌弃他,就在他准备另外寻找目标跟随的时候,伴随他出生的琥珀色亮了,温暖的光暖洋洋的。
在无数的黑夜里,琥珀石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没有家人,只有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像一个迷途的旅人,走在无尽的沙漠里,有人指明的方向。
这一刻,他只想跟着她。
少女坚定的眸光不曾移开,裙摆粘上泥巴。
雨水淅淅沥沥,拍打在巴掌大的树叶上,绿色衣衫的少女浑身湿透,一步步踩在泥水里,这一次,她没有靠太近。
因为还没想好找什么理由和她搭话。
已经大半宿了,走在最前面的虞昭终于是忍不住回头看她,那个小姑娘淋的跟只落汤鸡似的,但死倔死倔的,她都故意在这里转悠十几圈了,没想到还跟着。
这毅力帝杠杠的。
她俯身看了一眼自己,不禁有些怀疑她的真实目的,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备。
捡到的大片树叶编成的伞,工艺不行,还时不时滴水,黑袍破破烂烂,浑身穿的跟个乞丐似的,连储物袋都贴身藏着没露出来,怎么也不像有钱的主儿吧。
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跟上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