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宋采薇说到底还是太年轻,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一些。
眼下天下未定,她竟然不维护陈北芒,反而来了一手飞鸟尽良弓藏,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一时之间,几乎各国的心思都活跃了起来。
大宋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可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若不是有陈北芒坐镇,他们怎么可能会看着这么一块肥肉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独享?
但他们此刻还是有所顾忌,生怕这是陈北芒为了实现大一统,和宋采薇演出来的苦肉计。
为的就是看他们谁先打破和平协议出兵,这样才会师出有名。
所以,各国此刻都保持着一众观望状态,静待其变。
但他们几乎都不约而同达到了一种共识。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陈北芒!
……
天寒地冻,罡风凌冽。
白色的骏马在这漫天飞雪之中,如一道闪电划过,带着它的主人远离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帝都。
陈北芒坐在马背之上,寒风将他的白袍吹得猎猎作响。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既然定下了离开的决心,那便再无半分留恋。
"北芒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呢?怎地就如此狠心抛下奴家呢?"
一道如清泉叮咚,又带着几分慵懒妩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株凋零的梅树之下,倚靠着一道倾城之姿。
月白色长裙随风轻摆,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那张精致的瓷白面容上,一双潋滟的凤眸中流露出几分委屈,眉间一点朱砂更添三分魅惑。
洛青衣,影谍阁阁主。
江湖人称"千面妖姬"。
举手投足间,便能让人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一颦一笑之中,更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她赴死。
可偏偏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却生得一副铁石心肠。
从不为任何男子停驻脚步,也从不被任何权势所折服。
她所统领的影谍阁,表面上不过是锦衣卫下属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部门。
可实际上,这却是陈北芒精心布局多年的一张暗棋。
八年来,影谍阁的触角早已悄然遍布九州大陆。
从各国皇宫内的太监宫女,到市井之中的走卒商贩,再到江湖上的浪迹天涯的剑客,甚至是那些闲云野鹤的隐士。
这些人中,有的是为了功名利禄,有的是为了一个承诺,有的是被恩情所感,有的则纯粹是被陈北芒的为人所折服。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在为影谍阁传递着各种消息。
影谍阁总部的档案中,汇聚了九州大陆几乎所有的重要情报。
从各国君主的日常起居,到军队驻扎调动,再到民间疾苦,市井物价,无一不在记录之中。
正是凭借着这些看似琐碎,实则价值连城的情报,陈北芒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料敌先机,百战不殆。
而这一切,都在洛青衣的掌控之中。
她就像是这乱世中的一双天眼,将天下万事都尽收眼底。
此刻的陈北芒虽然失去了镇北军,但只要有影谍阁在,天下大势,依旧洞若观火。
陈北芒闻言轻笑:"抛下你?这九州大陆,莫说是一个活人,就算是一只飞鸟,又怎会逃得过"千面妖姬"的眼线?怕是我这马蹄还未停歇,你那边的情报就已经送到了吧?"
"王爷这话可真是伤奴家的心呢。"洛青衣掩嘴轻笑。
"不过王爷您可别忘了,当年是谁亲自教导我这查探之术的。若非您,这影谍阁也不会有今日之规模。"
"话说回来,您这一身的血腥气,可真是让人心疼呢。"
洛青衣摇曳生姿地走到陈北芒马前,纤纤玉指轻轻掸去他肩头的雪花,"不如属下为您参详参详?"
那双凤眸微微一转,声音轻柔道:"秦国那位武月女帝,可是对王爷您倾心已久。昔日在江南水寨一别,她可是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呢。"
"楚国的那位瑶光女帝也对王爷神往已久,这些年可没少派人打探您的消息。"
"这两位可都是一方霸主,若是王爷愿意......"
"青衣。"陈北芒淡淡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我相识多年,还需说这些么?"
洛青衣顿时一愣,随即轻笑道:"是属下糊涂了。以王爷的性子,怎会甘心倚靠他人?"
"不过......"她微微一顿,凤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单凭王爷一己之力,真的能重建势力么?"
"我能一无所有打下大宋江山,自然也能东山再起。"陈北芒眸中寒芒乍现,"害死我兄弟的,又岂止匈奴一国?"
"啧啧,王爷总算是看清了呢。"洛青衣轻笑一声,"那宋采薇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您。"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什么,凤眸微转道:"说起来,属下一直很好奇。王爷您明明有着绝世韬略,为何却甘愿将江山拱手让人?那宋采薇,可当不起您这般厚爱啊。"
陈北芒闻言沉默片刻,目光望向远方苍茫的天际。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我的命是她父母救的。可在那场兵变中,我没能护住二老。"
"所以才将所有的感情都付诸在宋采薇身上?"洛青衣柳眉微皱,"可她如今却想要您的性命,这......"
"我虽念及旧情,却也不是愚忠之人。"陈北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既然想要我的命,那我便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呵,这是要让她跪在那八千将士的坟前赔罪了?"洛青衣轻笑道,"不过王爷,您舍得杀她么?"
"杀她?"陈北芒冷笑一声,"她不是贪恋权势么?若是杀了她,反倒是便宜了她。"
"我要让她活着,亲眼看着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土崩瓦解。让她这余生,都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
"这,才是最大的惩罚。"
"啧啧,这么说来,王爷这是不爱了?"洛青衣掩嘴轻笑。
"爱?"
陈北芒目光淡漠,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那么像一只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