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洲走出大牢门口,再次看到那仓麻麻的夜空,恍如隔世。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深夜的空气冷冽,刺激的胸部微微刺痛,却让他重新找回了做人的踏实感。
“慕洲!”
早就等在门口的胡雪岩上前把一把伞撑到了李慕洲的头上,责怪道,“看看你做得好事,幸好我在刘大人面前有几分薄面,为你讨了保。还不跟我回去,你姐姐担心的很。来,你先谢过钱师爷。”
“姐~”
李慕洲有些懵,看到胡雪岩朝他快速的眨了下眼,心里就明白了,顺着他的话朝着钱惠农拱了拱手:“有劳钱师爷了。”
“李公子果然是个知礼之人。既然人出来了,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钱惠农随口客套了一句,今夜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李慕洲放了,陈家那边退钱是不可能退的,那么现在顶顶要紧的便是再去找一只白鸭来。
见钱惠农这么说,胡雪岩谢了一声拉着李慕洲就要走,没想李慕洲却冲着钱惠农喊了句:“钱师爷,请留步!”
钱惠农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请问钱师爷,里面那个徐清禳能不能帮忙放出来?他是我本家舅舅。”
钱惠农人都麻了,你自己都刚出来,还得寸进尺要把另外的人放出来?你是胡雪岩小舅子这事看在银票的份上,我捏着鼻子也就认了,那徐清禳一个老道,你竟然说他是你舅舅?
你们一个姓胡,一个姓李,一个姓徐,三个姓还能扯上亲戚,我钱惠农今夜算是见识了。
胡雪岩愣了愣,拉着李慕洲到了一边,说道:“李兄弟,先顾好自己。别的事以后再说。”
“他是个人才,我有用。”
李慕洲说着突然想起了徐清禳那除五贼的理论,问道,“胡大先生,你身上带着钱没有?”
“有倒是有一些,不过不多。你要多少?”
“100两,就当我借的。”
“你这是什么话。”
胡雪岩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了李慕洲手中,“我差这点钱?”
“多谢!”
李慕洲接过银票,走到钱惠农身前,低声说道,“钱师爷,那徐清禳要是真的罪大恶极,那就关着,这点小小心意,就当我感谢您漏夜跑一趟了。以后还要多麻烦您呢。”
呦,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钱惠农现在有点信李慕洲是胡雪岩小舅子这个事实了,两人在送钱办事上的做法一模一样啊,这话说得进退有据,滴水不漏。
最重要是这句“以后还要多麻烦”就说明好处不止这一次。
他深深看了李慕洲一眼,把银票收进袖子,摇了摇头道:“也罢,也就是看在胡大先生的面上,这事我去试试吧。”
县官不如现管。
钱惠农是刘明堂的刑名师爷,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牢狱案子的熟悉要远远高于刘明堂。
徐清禳的犯的事其实小的很,五六两银子的事儿。只是於潜县没有权力去审而已,到了杭州府最多也就是吐出赃物,再罚点钱了事。
一百两和五六两,这个选择钱惠农不会做错。
没一会,他就领着徐清禳从门口走了出来。
“行了,人我交给你了。胡大先生,在下还有公务,就先走了。”
钱惠农说完有种奇怪的感觉,欸,这话我好像说过欸。
朝胡雪岩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就听到李慕洲在后面又喊了一句:
“钱师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