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洲愣住了,懵懂反问:“看出来什么?”
“胡雪岩厉害啊。”
徐清禳用小手指从牙缝中剔下一丝肉来,看了看又丢回了嘴里,道:
“能陪着他做这种隐秘事的人,必是心腹,眼界怎么会如此之低,又岂会如此没规矩的乱插话。他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那话就是在点你,可不要忘了这份恩情啊。”
李慕洲回想了下周连林刚才的举动,也觉得周连林不对劲,现在听了徐清禳这番点拨,心中才有些恍然。
不过他还是迟疑的说道:“胡大先生应该没存着那份心思吧。”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有如今这偌大的场面,你以为真是靠心善,乐捐好施就能得来的?商场不会比官场干净多少!”
“也是,不过他毕竟救了我一命。这个恩情我要承。”
李慕洲看着那湿漉漉的石板路,问道,“对了,老道士,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是回於潜,还是留在杭州城?”
“既然你把我从牢里捞了出来,我当然是跟着你了,我还欠你一百两银子呢。说起那银子我是真心痛啊,其实五十两就足够足够了。”
“那一百两也是胡大先生出的。要谢你也要谢他。”
“不,没有你,我出不来。这点,老道心中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你还是老道命中的贵人。”
说到这里,徐清禳一脸肃然,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慕洲,哪还有一丝猥琐的邋遢道士样。
李慕洲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喊起老道便起身慢慢顺着河坊街走回了吴山驿。
驿站承接着传递公文急件的职责,十二个时辰都是少不得人的。
今天值守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四九,看到李慕洲带着人回来,没等他靠近,便迎上前把李慕洲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你这两日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李慕洲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高四九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出去送信的事,便说道:
“前日张大人让我送了封急件去孝丰,这不,刚回来。”
高四九朝两边看了看,压在嗓子说道:“你别瞒我,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因为陈黄氏的事,李慕洲不是很喜欢这个高四九,于是随口答道:
“没有?高头你怎么这么问。”
“昨天有人来找阿草,那人我认识,是杭州府的牢子。后来阿草拿了床被子跟着他就出门了,我看得真真的,她眼睛都发红了。要不是你出事,她怎会这般模样。”
说到这儿,他又把李慕洲往墙边拉了拉,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到李慕洲手上,说道,
“这里是我和朱贵还有几位兄弟凑的一些钱,你赶紧走。往南走,北面闹长毛呢,听说挖人心肝下酒。”
李慕洲心头一热,道:“我真是去孝丰驿送信了,欸,对了,高头,打听一句,那人来找阿草的时候,张大人可曾看到?”
“没,这贼胚,那些老爷太太来的时候,就属他最勤快,今天一天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在哪个婊子被窝里快活呢,玛德,也不怕把身子淘空了。呸!贱胎!”
高四九啐了一口,又问道,“你真没事?”
“真没事,高头您先忙,我回去睡了。”
“等等,把钱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