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加把力,拉啊!”
李慕洲肩顶着车把,咬着牙大声喊道,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头顶,身上,顺着蓑衣汇成一道道小溪,滴落在泥泞的土地里。
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迎来了一场滂泼暴雨。
此时,上千人的军队,加上临时征调的民夫、随军的粮草装备,延绵二里多地,尽数暴露在大雨之下。
“用力啊~~~~”
李慕洲突然感觉肩上一轻,大车车轮顺利的从坑中脱困,那突如其来的轻松,让他差点摔倒在泥地里,幸好身边的张林手疾眼快的将他拉住了。
李慕洲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朝边上一伸。
“地图。”
张林赶紧从油布包中掏出一张图,用手拿着展开。
李慕洲张开拇指和食指在图上比了比,对身边的徐清禳说道:“军师,现在形势瞬息万变,看来我们到不了镇江了,就先去宜兴整顿下,等着三营上来再走。”
“嗯,我也正有此意。”徐清禳也是头发紧贴着面颊,没有一丝以往仙风道骨的样子,哆嗦着说道,“李秀成进军太快,杭州那边的军情都断了好几日,的确不能再贸然前进了,就去宜兴吧。”
山字营六月二十从杭州出发,本来是想走运河直奔此行的目的地镇江,与江南大营的主将和春汇兵一处,结果刚到嘉兴,从杭州那边传来紧急军情,说李秀成已经攻占了常州和苏州,运河已经被他们截断。
要是再从运河过,那就是自投罗网,李慕洲当即决定全员下船,改走陆路,从太湖的另一边绕过去。
更要命的是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太平军已经到了哪里,所有的情报都是从杭州转送过来的。
唯一庆幸的是,当时出发前,李慕洲让几个驿站老人根以往传驿经验制定了一份颇为详尽的江浙两省之间的通道地图。
现在他们所在地方叫水口,离宜兴不过十里,战争迷雾笼罩下,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先找个地方窝起来。
宜兴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慕洲刚收起地图,就听一阵得得得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一匹骏马冲破雨幕,停到了他的身前。
“大人,长毛正在围攻宜兴!”
李慕洲人都傻了,我要去哪里哪里就有长毛,这么晦气的嘛。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运气的时候,他赶紧又展开地图,问道:
“看清了吗?有多少人?”
斥候回道:“雨太大,卑职看不清,但我看到了三个旅的旅帅旗。”
“三个旅~这么多。”
李慕洲心中斟酌了下,下令道:“把斥候都放出去,探的明一些,记住切不可和敌军有所接触,让他们发现了我们。”
斥候得令而去,李慕洲又唤人把高四九和秦山叫了过来,几人来到一棵树下,讨论了起来。
“现在前面有至少一千五百个长毛,这仗我们是打还是不打?”
高四九抹了抹头发上的水,狠狠说道:“打!从杭州出来这么长时间,兄弟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管他多少人,先打了再说。”
“现在敌在明,我在暗,形势对我方有利。这股长毛应该是从无锡出来的,估计想打下宜兴就食物,不会带多少干粮,攻势不能持久。而且从目前来看,我军就是想退,恐怕也要考虑长兴是否已经失守。”
秦山的分析明显比高四九要细致很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末将的意思和高营长一样,不过是打是退,还是要大人作主。”